雷子赫發現,從海邊回來的裴瑾疏和九方宸又回複了和諧的關系,而且九方宸總是問裴瑾疏要不要吃饅頭,裴瑾疏好像也确實很喜歡饅頭,每次都回答要。
不管怎麼樣,兩人和好就行。
溪水邊,一人一狗專注極了。
“上!”九方宸喝了一聲 ,筷子猛撲而出,兩抓在水裡一按,一條小臂長的魚被震出水面。九方宸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抓住。
“哈哈哈哈哈哈。”九方宸将魚扔上岸,毫不在意地在衣服上一蹭水珠,“好狗,過會兒烤了魚給你吃!”
“汪汪!”筷子忽然一歪頭,看見了裴瑾疏,聲調中帶了幾分撒嬌,“汪唔~”
九方宸轉頭,見裴瑾疏來高興道:“師尊,你來啦!我給你烤魚吃。”
他濺了一身水,一頭烏發胡亂地挽在頭頂上,笑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裴瑾疏說:“你成天在九州雲崖抓鳥打魚,也不怕師弟師妹笑話,隋膺現下都能單獨授課了,宗主讓我和你說……”
九方宸趕忙搖搖頭,“饒了我吧師尊,我做不來這些。”
裴瑾疏心下一沉,道:“若是你沒有留下任教的打算,那現在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呢?”
九方宸倒不以為意,“我跟師尊學東西。”
“我已經再也教不了你許多了,雖說這八年我未親眼見你成長,但我心裡有數,如今你我若動起真格,我未必就能赢得了你。你在九州雲崖已經沒有多少學習的空間,也沒有留下來任教的心,倒不如出去闖蕩闖蕩。”
九方宸這時才發現裴瑾疏是認真和他說這事情。
裴瑾疏:“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屈居自己。”
“師尊,”九方宸笑歎一聲,“我已經漂泊很久了。”
比你想象的要久的多。
“你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都見識過,甚至有些不想見識的我也見識了,不想經曆的我也經曆了。那八年的路是我自己走的,風雪是我自己扛的,我好容易走了過來,為什麼還要去闖蕩呢?我隻想找個能停靠的地方,就停在你身邊不行嗎?”
裴瑾疏垂着眼不知想些什麼,他忽然道:“宗主雖然平日寬和,但也總說九州雲崖不養廢物,你豈不是要留在這裡蹭吃蹭喝?”
“這樣啊……”九方宸有些苦惱,繼而又問裴瑾疏:“那你能不能,養我一個小廢物。我每個月就吃一次李記包子和烤豬肉。”
見裴瑾疏不答應,九方宸道:“烤豬肉也可以不吃的。”
此刻,另一道聲音同時響起,“可以天天吃。”
九方宸眼睛倏忽變圓了,亮晶晶看着裴瑾疏。
裴瑾疏低聲笑了起來,眼裡仿佛漾着一湖春水,他又重複了一遍,“可以天天吃。”
九方宸一步跨上前,吻上了那漂亮的嘴唇。
那是一個很淺的吻,可兩人都在暖風中有些熏熏然。
直到筷子叫了起來。
直到似是帶着冰錐般冷厲的怒聲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猛地分開,九方宸驚轉過身。豔陽下,裴瑾晞的眼睛中,竄動着危險的風暴,他身後的程澈,已經呆住了。
裴瑾晞是來找狗的,沒想到不光找到了狗,還看見了這麼狗的畫面。
“師伯……”九方宸喉結微微滑動,忽然,他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真誠地看着裴瑾晞道:“剛剛是個幻覺。”
裴瑾疏:“……”
裴瑾晞:“……”
程澈:“啊?是幻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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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沙雪雁回樓中,靜的連掉針的聲音都震耳欲聾。
“你倆,”裴瑾晞的眼睛眯了起來,眼瞳中流竄着危險的風暴,“剛剛是在做什麼!”
九方宸看着裴瑾晞手上的寒鈞喉頭動了一下,“師伯……”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寒光一閃,裴瑾晞劈手朝他看來。
我就說師伯肯定會殺了我!!!!
九方宸狼狽逃竄,裴瑾疏和程澈上前阻攔,場面一片混亂。
直到九方宸大吼一聲:“師伯!你不能這麼對我!我守夜的每個晚上都不會讓人靠近沙雪雁回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一聲吼完,九方宸耳邊響起窗戶紙破裂的聲音。
屋内靜極了,窗外事不關己的鳥兒倒是叫的歡。
裴瑾晞的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危險,他冷眼掃過程澈,見程澈臉上的表情也是震驚,心知不是這小子告訴的九方宸。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九方宸也不裝了,“師伯,這事你做得,我師尊怎麼就做不得了,程澈和九方宸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麼分别了吧!”
裴瑾疏一開始還不明白,為什麼九方宸不讓人靠近沙雪雁回樓就是有功,話到此處他驟然反應了過來,一時瞠目結舌,看着裴瑾晞和程澈,“你你你你你你們!”
裴瑾晞仰起頭,他深吸一口氣,脖子那修長的線條危險地起伏,“我還是殺了你吧。”
九方宸一個閃身到了裴瑾疏背後當縮頭烏龜。
他覺得自己頗有種拱了人家白菜還敢做不敢當的窩囊,但他實在惹不起白菜地的主人。
裴瑾疏還沉浸在他哥和程澈的關系裡,直接道:“你們走,我和我哥有話說。”
“弟子先告辭了。”九方宸扯過程澈,一溜煙跑了。
裴瑾晞恨恨将寒鈞拍在桌子上,坐了下來。
裴瑾疏來到他身邊:“哥你和程澈,你怎麼會和程澈,你們……到哪一步了?”
裴瑾晞看他一眼:“該做的不該做的,反正能做的都做了。”
裴瑾疏目瞪口呆。
“怪不得九方宸和程澈流言四起的時候你那麼生氣……”
“我能接受他更信任九方宸,更依賴九方宸,和九方宸有更多秘密,就像你和我一樣。”裴瑾晞的曲指抵着桌案,目中清光流轉,“但我不允許他更愛九方宸。”
“那程澈和九方宸,是沒有什麼分别了吧?”裴瑾疏直視着裴瑾晞,“你能做的事情,我也能。”
說實話,裴瑾疏表現得很鎮定,心裡也是對裴瑾晞的反應發毛。
裴瑾晞起身來到裴瑾疏面前,“沒什麼分别?九方宸和程澈根本不一樣,說好聽些他有常人難以匹敵的膽量和魄力,說直白了他九方宸就是個亡命之徒,他這一生必然是敢做敢當又敢賭敢奪敢殺,”裴瑾晞目光如炬,逼視着裴瑾晞,“你願意為喜歡一個人承擔這份驚險嗎?”
他很清楚九方宸是什麼樣的人,但九方宸說過,不會丢下他一個人。
他選擇信了。
“我願意。”
裴瑾晞看他良久,點點頭,“好,那就祝你順遂了,弟弟。”
說完,他便要離開。
“哥,等等。”
裴瑾晞轉過身,見裴瑾疏拉開椅子坐下,拍拍另一張椅子,“給我講講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裴瑾晞:“……”
半個時辰後。
裴瑾疏小心翼翼:“所以你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