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川:【我知道道歉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我真的很抱歉因為我,導緻你被迫承受這麼無妄之災】
紀川:【我确實很自私地隐瞞了方思甜斷腿的事,我是膽小鬼,我怕你因此離開所以我一直還不敢說。至于堕胎确實存在,但孩子真的跟我沒關系。】
紀川:【今晚醫院我也不是想質問你為什麼做言鈞的車,而是我想說,當初鎖訓練室的人真的是他。】
紀川:【我把花拿到後台的時候,正好收到監控室電話,找到了鎖門那段的監控了,我敢過去拿底片。到那的時候才知道,那通電話其實是言鈞打的為的就是約我到監控室。】
紀川:【底片是真的,但是被他銷毀了。】
列表裡還躺着很多未讀消息。
孫媛和蘇文斌他們先後發來消息催她參加慶功宴。
消息和電話一個接一個,袁野憶至今未回。
她睜着眼睛無意識地放空着,兩個小時像流沙似的,悄悄把時間推至淩晨五點。
喬涵熬夜打遊戲,下床喝水時發現隔壁床還亮着微光,她壓低聲音問,“你還沒睡嗎?”
她聲音很小,怕吵醒其他人,結果床簾突然拉開,袁野憶頂着一雙通紅的眼睛,問:上次的褪黑素還有剩嗎?
喬涵忍着驚訝,指了指窗邊的雜物桌,“有,在桌上的的藥箱子裡。”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時,袁野憶已經翻身下床。
雙十一雜七雜八的快遞堆在桌上,她打着手電筒,費勁辨認着,卻一無所獲,手電筒晃過窗外,餘光掃去一秒,她頓時僵住。
冬季的夜色濃重昏沉,連鬼都嫌凍的天氣裡,有個身影久久徘徊在一樓的香樟樹下。
翻東西的聲音突然安靜消失,喬涵探出頭來,想問問她找到褪黑素了嗎,剛張開口,就看見袁野憶緩緩開門,跑了出去。
???
瘋了嗎?
這麼凍的天氣她出門找死呢?
一口氣從六樓跑到二樓,再下一道樓梯就能出去。
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胸腔那股促使她跑下樓的蠻勁,突然退潮。
冷風卷起落葉,簌簌作響,他神色凝重在原地踱步。
袁野憶咬牙,心想,他活該。
都是自找的!
隔着圍欄打量間,他突然朝樓梯方向投來視線,袁野憶眼疾眼快,蹲下躲起。
擡眼間才發現,樓道口正對着的大門此刻正上着鎖。
旁邊的挂牌标着最近的門禁時間:2:00--6:00
她就是想,也出不去!
屏息幾秒後,袁野憶悄悄探出頭,那棵香樟樹下卻空無一人。
她視線慌張搜尋,才發現他已經走在出校門的人行道。
漸行漸遠....
所有的糾結徘徊在此刻退後一步。
他憑什麼走?
??!!
憑什麼!
想喊他又怕吵到周圍宿舍睡覺的學生,手機落在宿舍桌面。
回頭看,宿舍大門被鐵鍊纏繞,落着雙層鎖。
眼看着人要走出視線盡頭。
袁野憶心一狠脫了外套,綁在二樓陽台扶手上,翻過身,借着外套往下滑了一段,然後鼓起勇氣往下跳。
紀川回頭那秒,看見的就是一個粉色睡衣背影從上跳下來。
直到風吹開遮擋的烏發,看清那張白皙的面孔時,他渾身血液都凝固,從頭冷到腳。
他逆風跑回去,風灌進衣領,他心髒一陣陣抽痛,分不清是冷的還是慌的。
直到跑回她面前,确定她沒事,世界才從黑白重新轉回彩色。
“你跳什麼啊?”他幾乎是顫着聲問的。
袁野憶硬邦邦回怼,“那你走什麼?!”
“我還沒原諒你你憑什麼走!”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生氣!”
“我最讨厭别人冷處理了!”
雖然她也冷處理過問題!!
紀川微微一笑,柔聲道,“我去給你買早餐。”
“沒有要走。”
袁野憶一頓,沒好氣道,“我減肥,不吃。”
紀川打蛇随棍上,調侃問,“嗯...想換衣服還是換男人?”
小減換衣服,大減換男人。
袁野憶呵一聲,“你覺得呢?”
話落,一個寬闊的胸膛緊緊抱住了她,頭頂傳來沙啞的男聲,“我隻覺得....很喜歡很喜歡你。”
“我把過去的事都和你說清好不好?”
“聽完後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袁野憶語氣淡淡,“我想分手也可以?”
“可以。”他抱得更緊,“那我就再追你一次,直到你...氣消。”
氣消?
袁野憶用力推開他。
少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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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流掉的孩子是班主任的??”
聽完紀川的來龍去脈,袁野憶久久不能平複。
新上任的班主任年輕溫柔,借着課後補習,多次安慰失戀落寞的高二少女,哄騙着少女喝下半瓶白酒。
那天,方思甜約了他放學後聊聊。
紀川沒去。
方思甜醉酒不省人事,一直以為和她吃下禁果的,是他。
直到方父方母發現了她出現了妊娠反應,鬧到了學校。
所有人都下意識将孩子的父親鎖定成他。
紀川拿出那天未赴約而是去了網吧的證據,方思甜仍舊不信。
她不敢信,那個男人竟然是大她12歲的班主任。
袁野憶憤怒追問,“那個畜生去哪了?”
“死了。”紀川低頭吐出一口氣,“他帶方思甜偷偷去小診所流産的路上,撞了車。”
他死得突然,卻留下一個亂攤子。
方思甜接受不了真相和父母指責,跳樓輕生。
孩子和她的右腿一樣,留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她那時十六歲,在兵荒馬亂中颠覆了對命運的所有認知。
他比誰都恨那個沒有赴約的紀川,看見方思甜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樣子,愧疚像雪崩将他從頭覆到尾。
他和方思甜達成了約定:他是那個孩子的父親。
而那個師德敗壞的男人,意外的死亡讓他保全了所有的臉面。
生的人要顧及更多,死無對證的情況下,那時還未成年的方思甜一定、必須、執拗地要咽下這個隐秘。
她要流言的發酵、世界的圍剿,以最快最小傷害的方式停下。
因此,紀川保守着這個秘密,接受了方父方母等人的所有指責。
但他并不偉大和善良,隻是在用這個方式償還罪責罷了。
氣溫過低,呼吸間薄霧成形,隔着兩張對視的雙眸間。
兩人坐在宿舍樓下的雙人椅上。
袁野憶抿唇,緩緩開口,“我還是對你很生氣。”
心随着她的話紊亂,怕她下一句就是分手,他搶先接話,“我接受你所有的怒火和...”
話說一半,旁邊的人突然站起來。
袁月憶朝紀川伸出手。
“你好被告,我将來未來一個月内保持生氣狀态,對你各種頤指氣使。”
“在這之外,我要說,那場16歲那場雪崩卷土重來時,我會和你一起化險為夷。”
世間又有幾多對情侶天完美無瑕,既沒矛盾、又沒芥蒂。如果相愛,那就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