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邊緣的城鄉結合部,一陣惡臭從上遊傳來,一群洗衣洗菜的農民工用鄉音議論着是誰家又這麼沒素質往河裡倒東西。正午太陽正烈,黃老伯剛從家田裡回來,扛着鋤頭就在河邊洗刷用具,也聞到了這股惡臭。
他聞着這味道簡直作嘔,什麼東西這麼臭。
出于好奇他沿河往上遊走,這不走不知道,走一趟可是差點把魂都給吓沒了。
長歪的大樹,粗壯的枝桠伸進了河裡,整整好阻攔住了一具屍體。
黃老伯吓得跌倒在地,想大叫卻發現早已經驚恐的喊不出來了,隻看一眼就驚吓自此,他雙腿噔着黃沙地,連滾帶爬地跑上岸報警。
陳桉帶人趕到這裡,站在水泥路上這具屍體正好被樹擋住,這條河早已惡臭沖天,而河裡那張青紫色的臉正是失蹤了幾天的唐小悠。
他走下去,沿黃泥河岸走過去,她的眼球上翻露出大部分眼白,臉色青紫,脖子下方有一道明顯的勒痕。
标記好現場後屍體被擡走,警戒線外邊圍着看熱鬧的大爺大媽。
“我就說有問題吧,前幾天就臭的了,我都不敢在這裡洗衣服洗菜。”
“幸好我這幾天沒用過這裡的水。”
“你别說,這屍體真是吓死人,看着挺年輕的,不會是誰家的女兒吧?”畫着大紅唇的阿姨嘴裡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黴。”
“最倒黴的不是老黃嗎,屍體他發現的,人現在還被吓的不敢出門呢。”
“我剛剛路過也看到他了,他老婆子讓他坐在太陽底下去去煞,我看他那個臉啊,不比那屍體紅,估計吓得不輕。”
陳桉雙手叉腰,唐小悠失蹤報案是四天前,這四天裡他一直都在等,等那個匿名舉報的人主動來找他,但四天後卻隻等到了唐小悠的屍體。
“夢蝶”的高層管理全都在隐瞞唐小悠失蹤的事,再去那裡他們已經拿出了唐小悠的請假證明,唐小悠的失蹤漸漸站不住腳,他以為匿名舉報的人會有所行動,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
如今看來,是他不得不去找那個匿名用戶了。
“林林哥,你沒事吧?”小助理小金給他遞了張紙巾,“你這一上午都在冒冷汗,怎麼了嗎?”
林冉眼神漂浮,臉色也白,接過紙巾随意按壓說:“我沒事。”
他盯着鏡子裡那張略施粉黛的臉,薄唇杏眼,笑起來妩媚又明豔,這些都是外界形容他的。
光亮驅散黑暗,可越是站在強光下影子就越黑。
幾分鐘後,這張四方鏡赫然顯現出另一張人臉,他面色枯黃,餓的臉頰凹陷,眼神疲憊,沒有一點明星氣質,就連路過的行人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外頭有人叫喚,小金出去對接工作順帶把門也帶上了,隻有在無人的空間裡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息,他渾身氣力一洩,挺直的脊背陡然彎折,細白的手強撐在梳妝台上,他的額角不斷有汗水湧出。
他聽見了那天他們的談話。
陳桉走後,林冉上樓,還沒到辦公室就聽見賈坤和郭燕在吵架。
郭燕聲音尖銳,“是不是你?”
賈坤也很是無奈,雙手一攤,“怎麼可能是我?我怎麼敢違背上面的意思?”
郭燕冷哼一聲,“誰知道你,你不是最喜歡唐小悠了嗎?”
賈坤的地位沒她高,這會兒還得好聲好氣的跟她解釋。
“我就算再喜歡她也不至于蠢到為她斷送我的财路和……”賈坤突然壓低聲音,用手在脖子上比劃比劃,“性命吧?”
郭燕微微皺眉,“那你說到底是誰?你誰會在這個節骨眼打電話給警察?”
賈坤眼睛圓溜的轉,“會不會是R&E内部成員?”
“她們敢嗎?”
這是個好問題,回頭時郭燕正好瞥見了外面的林冉,林冉自然也知道他們發現他了,索性不避了,推門進去。
去他的辦公室得穿過這個會客間,他自己走自己的,沒分一個眼神給他們。
郭燕卻突然叫住他,“林冉,該不會是你吧?”
一滴汗從背脊滴落至腰窩,林冉微動唇角,随後轉頭笑的輕蔑,“你覺得呢?我會像你們一樣蠢嗎?”
郭燕坐不住了,怒氣都擺在臉上,“你說什麼?”
林冉卻毫不退讓,站直了說:“我說,你以為‘夢蝶’為什麼會被舉報?”
短短幾秒中,郭燕的臉色變了又變,不可置信取代了怒氣,他看着她失神,轉身鎮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