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宿舍其實環境堪比豬圈,瞿夢婷站在門口遲遲不願接受眼前這個幾百人的大通鋪就是她們的住處,被人一路攙扶過來的趙妍見此情景再次崩潰,她看着昏厥過去的大小姐心想: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想當明星了。
哭哭啼啼的聲音惹來了“原住民”的不快,一部分人鄙夷的瞅了兩眼便自顧自做自己的事,另一部分人的目光還停留在她們身上。她很不喜歡她們的眼神,裡面充滿了麻木、倦怠與死氣。
往裡走她好像聞到了什麼味道,很刺鼻,讓人想咳嗽,一個女人站起來與她擦身而過,肩膀狠狠的撞在她胳膊上,瞿夢婷趔趄了一下,扭頭看走掉的人,心中憤懑。
若是換作平常她早發火了。
瞿夢婷幫着她們把趙妍扶到一張床上躺下,四下張望準備找尋目标搜集情報,旁邊的女孩突然戳了她一下。
她扭頭,一張精緻的小臉挂滿了淚水,女孩抓着她的胳膊,“我能跟着你嗎?”
瞿夢婷不記得她的名字,看她手腕上的紅痕,隻知道她是麗姐拐來的人。說實話,她并不想帶上任何人,不是拖不拖後腿的問題,而是如果她行動暴露必定會牽連這個人,這個道理也是她與江黎分開後,在回來的路上想明白的。
如今她站在江黎的位置才知道他當時的感受。
女孩見她有拒絕之意,補充道:“我不會麻煩你的,我隻是、比較害怕,互相有個說話的人好照應。”
說話的人?在這種地方需要什麼人說話,到處都是眼線,多說多錯。
瞿夢婷将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拿開,歉疚地笑了笑,“你還是找别人吧。”
之後她為了逃離這個環境便走出了宿舍,不巧剛剛撞她的那個女人就在不遠處,她站在樹下抽煙正好看見瞿夢婷從宿舍出來,她臉頰凹陷,吐出濃煙,沖瞿夢婷輕蔑一笑。
瞿夢婷心底暗罵:神經病。
她繼續往外走,即将到達下一個拐角,那個奇怪的女人叫住她了,“喂,别往前走了。”
瞿夢婷停住腳步,轉身看她,敏銳地覺察到什麼。也許她可以套這個女人的話。
于是,她故作不知,“為什麼?”
女人果然夾着煙蒂的手指了指房頂,嵌入式的攝像一下一下閃着紅光。
瞿夢婷心想:這人也許沒那麼壞。
不過,沒一會兒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跟這人接觸不多不應該輕戒備,想了想,隻說:“謝謝。”
女人濃密的睫毛輕輕觸下眼睑,她低頭暗滅煙頭,轉身離開。
瞿夢婷聽從了她的話沒有再往外走,而是返回宿舍。
她的床挨着門邊,手機被收,她也隻能無聊地扣手,躺着躺着不小心在幹硬的床闆上睡着了,再醒來天已經黑了。
她脫離了群體,是被那個女人叫醒的。
她的手太冷了,貼在瞿夢婷臉頰上,凍得一激靈。
“去晚了沒飯吃。”
瞿夢婷環顧四周,大通鋪裡除了幾個還在吞雲吐霧的沒剩下什麼人了,她下床,脖子和腰背一陣酸痛,皺着眉揉了揉脖子,跟在她身後。
到了晚上她們的待遇再次降級,不出意外中午那餐應該是最後一頓好的。面對寡淡的青菜和令人毫無欲望的過期肉,瞿夢婷實在沒吃的心情,握着筷子快把碗底給戳穿了。
她在等江黎。
都吃飯了,為什麼還沒見到他?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她說:“别看了,男女不在一個食堂。”
瞿夢婷覺得有點難辦,原以為吃飯是她跟江黎正大光明見面的時機,結果……
“在等你男朋友?”
她們都走的差不多了,她身子後仰靠在掉漆的椅背上,目光淡淡的。
瞿夢婷心底給她翻了個白眼,誰會帶男朋友來這種地方。
見她沒說話,女人說:“如果換做以前或許還行,現在……不出意外的話你不會再見到他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女人突然皺眉,似乎也在回憶,太久沒跟人打交道這會兒要把那些陳舊的畫面從腐朽的腦子裡挖出來有些艱難。
她說:“大概六年前,有個女人試圖要把這裡的東西曝光出去偷了顧客的手機拍了一些照片,那時候島上舉辦了大慶活動,各個階層都有人來,某個有錢有勢的女人看中了331号,要把他帶離浮島,她借着吃飯多次與他聯絡,想把這些照片托付給他,讓他出去報警,但還沒交出去她搜集證據的事就被人捅了出來。”
“然後呢?”
“然後管理層追查起這件事,她一口咬定沒有同黨。在刑房待了兩天,頭身分離,死了。”
“不止她,當初跟她一批進來的男人女人,還有送貨人金丘全都被處死了,之後浮島再沒有舉辦過活動。”
她語調平平好像隻是在講述一個虛構的與其無關的故事。
瞿夢婷追問到:“那,他呢?”
“他下島了。”
“你說這是六年前為什麼這座島現在還存在……”瞿夢婷順着她的話思考,“難道他沒有成功下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