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容貌已經同從前不同了,她的記憶也完全丢失,這樣她是不是就能下島了。
況且,在林冉之前浮島管理沒那麼嚴格,被金主偷偷帶下島的應該不在少數。
蘇錦幽下島後改了名字出道,然後碰到了江豪景,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情況。
深巷裡住戶都去了政府補貼的小區,盡頭那道木門就是江黎生活了十八年家,他本來不想來這兒,找到搬走的住戶打聽江秋怡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但路過老城區還是走進來了。
上次他來的時候狹窄的巷道還有幾個調皮的小孩追逐打鬧,眼看快要開學小孩都沒了蹤迹,陳桉踏過破碎不堪的青石闆路,行至盡頭。木門很舊,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不太小的院子,枯葉落盡,随秋風四處飄零。
他記得福利院也有一棵這麼大的樹,根莖粗壯,枝葉繁茂,哪會兒孩子們總喜歡在樹上爬來爬去,惹得照看的阿媽着急擔憂。
陳桉小時候就不愛說話,他心智總比别的小孩成熟一點,往往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們玩些幼稚的遊戲,所以顯得不太合群。
仔細想想他的童年雖然不像别的小朋友那麼幸福,但總歸也沒有江黎這般艱難坎坷。
“你是誰呀?”
陳桉回頭,挎着菜籃的婆婆站在門口,她撫弄着老花鏡,“這是……誰啊?”
陳桉走過去,老婆婆說:“你是小江的親戚?”
陳桉想了一會兒,順勢道:“是,我是這家人的遠房親戚。”
老婆婆卻眉頭一橫,“撒謊!江豪景這王八蛋沒有親戚!”
“那要是有親戚還能讓江豪景把小江給打死咯!”
原來她說的小江是江秋怡。
“你到底是誰?”
陳桉索□□了,“警察,調查一些事情。”
老婆婆雙腿一軟,差點跪地,“哎呦,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
“沒事,這不也是怕吓到您嘛。”
陳桉扶老婆婆到院子裡坐,老婆婆問:“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想知道關于江秋怡的事。”
老婆婆思考良久,又歎氣搖頭,“小江啊,小江是個好姑娘,就是命不好。”
“我算算,大約二十年前江豪景帶着小江搬進深巷,那會兒這兒還熱鬧,房子搶手的很,他們運氣好租到了最後一間,就是這兒了。”
“後來,沒過幾個月江黎就出生了,一家三口過的還不錯。那會江豪景長得一表人才,誰承想他會是個打老婆的主。江黎一歲多的時候,江豪景就在外面亂搞了,養小三、玩□□,輸了錢就打老婆,那時候一到晚上巷子裡就會傳來小江的慘叫。特别慘!”老婆婆每每想起都替江秋怡難過。
“小江長得漂亮,他也下得了手。後來他打人的時候我們也鄰裡也報過幾次警,但警察來了也就批評教育兩句,下次還不是照樣打小江。我們沒轍,人家家事我們也管不了,别說,現在國家都不管,我們小老百姓管得了什麼。”老婆婆沒忍住抱怨了幾句,“幸好我命好,運氣好,嫁的老頭子不打人,不然換做現在指不定也被打死!”
“那江黎呢?”
“江黎長到六七歲的時候也跟着一塊被打,他覺着他媽可憐,每次都替他媽說話,結果不就是一塊被打,說實在的,江豪景打江黎比打小江狠,大概上四年級那會兒,江黎每次從家出來都會有新傷。”老婆婆指了指自己的身體,“眼睛、耳朵、鼻子、胳膊青一塊紫一塊,可憐這孩子長這麼大。”
“江豪景不會養孩子,江黎都上初中了手就像竹竿一樣那麼細,還長不高,他身上傷多,估計自卑,每次都低着頭走路,也不跟别人說話,誰叫都不應。”老婆婆沒轍隻一味歎氣,“有次小江實在受不了了,想帶着江黎一塊跑,結果被發現抓回來了,那時候大家都在,眼睜睜看着她被拖進屋裡活活打死!警察來的時候小江直接沒了,江黎的頭上磕了好大一塊,一直流血。”
這在别人眼裡也許隻是一段可供人議論的逸事,但聽在陳桉心裡卻像是絞着心口的疼。
“後來法院判決隻判了七年,當時江黎出具了諒解書,又減了兩年,總歸江豪景在監獄也就待了三年,說什麼表現良好早釋了。”老婆婆疑惑,“江黎會出具諒解書我是沒想到的,可能這孩子害怕吧,畢竟我聽說這也判不了多久。”
“江豪景出來還是做了一段時間人的,竟然會去開貨車掙錢,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可惜剛發現沒多久命就給老天收了。這樣也好,我看江黎沒了江豪景日子好過多了,上高中的時候我在校門口接孫子,碰到過他幾回,人都開朗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