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八月的尾巴下了一場雨。

窗外電閃雷鳴，屋内少年獨坐沙發一角。

常年空置的郵箱迎來了揭開真相的第一封簡訊，還未完全熄滅的屏幕，暗光照在少年臉上，晦暗不明。

八個小時前。

陳桉從市局回來買了菜回家，這段時間重案隊沒什麼事，他回家的頻率越來越高，時間也越來越早，推門進來的時候正好抓到江黎又吃冰淇淋。

“呃……”包裝袋已經被撕開，江黎愣在原地，須臾蒼白解釋，“我說這是今天第一根你信嗎？”

江黎很愛吃冰，如果陳桉沒記錯的話，這小子一天最多吃過六根，兩根冰棍、兩根雪糕、兩盒冰淇淋，乍一看還挺均衡，但吃完第二天就拉肚子了，那之後陳桉就給他下了禁令，一天最多一根。

陳桉沒說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江黎主動示弱，話語裡帶着些撒嬌的味道，“真的真的，我剛起～”

陳桉越過他把菜放進廚房，默許了這根冰棍，然後江黎就歡欣雀躍地跑出去了。

江黎懶散地坐在沙發上，想繼續找昨天看的綜藝，找了一圈不小心點了新聞頻道，視頻裡記者蜂擁而上對着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進行犀利提問。

“請問你拐賣了這麼多小孩，當時有考慮過他們的家庭該怎麼辦嗎？”

“對于這個判決你有什麼想說的？”

鏡頭一轉，頻道主持人站在人群之外說明道：“今日上午十點，法院宣讀了對人口拐賣頭目範文清的判決文書，對範文清處以死刑緩期一年執行，不知這個結果能否撫慰被拐家庭的心情。”

“此外，據範文清自述的拐賣名單也已公布，希望能幫助被拐孩童重回家庭。”

長達三分多鐘的名單裡江黎捕捉到了一個名字——蘇錦羨！

畫面切換到被拐兒童的家長身上，他們白發蒼蒼，面容滄桑，淚水挂滿臉頰，口中是對範文清的憎恨，民警在一旁攔着群情憤慨的家屬。

“範文清你去死吧！”

有人把鞋子往犯人身上砸。

“他死了有什麼用！我的女兒找不到啊！”

銀絲滿頭的女人哭着坐在地上。

現場的父母手中全都舉着大小不等的牌子，上面寫滿了被拐兒童的身份信息，這些全都是于絕望中繼續尋找的父母，十年、二十年、從青絲找到華發。

“範文清你不得好死！”

有人暈厥，很快畫面裡多了救護車的聲音。

江黎一動不動地盯着屏幕，冰棍融化，糖水滴在他的衣服上仍舊無知無覺。

廚房與客廳相隔不遠，陳桉突然想起今天範文清的判決會上電視，放下廚具走出來正好看見江黎怔愣的模樣，心裡咯噔一下。

“江黎？”

“……啊？”江黎回神，表情有些懵，須臾，迅速反應過來，扯出一個笑容，“我在看新聞，這個人也是市局抓的嗎？”

陳桉抽了張紙巾擦手，順便往屏幕上瞄了一眼，重播的新聞再次呈現了那份名單，萬幸，範文清并不知道蘇錦幽就是江秋怡，就算江黎看了也不會知道這個名字跟他的母親有什麼關系。

回答他的時候陳桉從容了很多。

“是，二隊辦的。”

江黎也收回了所有情緒，撇撇嘴，“他拐賣了好多人啊，死刑也太便宜他了。”

陳桉似乎确定了江黎沒什麼異常，暗暗松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廚房。

他不可能知道在他轉身的一瞬，江黎的一切神情都變得陰郁。

下午陳桉離開家之後江黎給金冒和何逗打了個電話。

“老大，有什麼吩咐？”

金冒跟何逗也跟着他們隐出來了，沒任務就一直待在秋水鄉。

“你們兩個回一趟總部，幫我拿一份資料。”

電話那頭，兩人面面相觑，“什麼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