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東西那天,我在訓練場看到他了。”
他說的很平淡,好像并不是什麼值得銘記的事,但落在李子胤的耳朵裡卻如同天崩地裂。
他永遠記得那天的私心。
那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考核,本來是想讓送衣服的李子陽看到的,結果平時訓練不出挑的江黎到了考核的時候火力異常猛,直接甩他們好幾條街。
不但沒讓李子陽看到他,反而還促使李子陽喜歡上了江黎!
“我覺得他人挺好的,而且付忖還跟他不對付,那我對他就更感興趣了。”說着李子陽脫去濕了一半的毛衣,拉開椅子坐下。
李子胤知道李子陽喜歡男人,甚至還撞破過他跟付忖的接吻現場。
“怎麼,突然對你老哥的情史感興趣了?”李子陽完全卸下防備,暴露自己輕佻的本性,調笑道。
李子胤擡眸,諷刺道:“江黎要是知道你是這種人大概是不會喜歡你的。”
“哪種人?”李子陽很短暫的蹙眉,“他不會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裝,裝到他喜歡我為止。”
李子胤對他短暫的不滿感到不悅,因為這意味着李子陽可能真的愛上江黎了,這對他的來說不是好事。
“你确定你能一直裝下去?他不蠢,起碼不會比付忖蠢。”
李子陽聽他說話聽的心煩,索性轟人出去,“跟你沒啥關系,你别搗亂就行。”
李子胤被他推搡到門口,一個轉身捏住李子陽的手腕,認真道:“别傻到把自己送出去!”
李子陽一聽羞紅了臉,支支吾吾,“什麼送出去!又不送禮,要你管那麼多!走走走!”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房間裡終于安靜了。半晌,淅淅瀝瀝的雨聲催着困意,李子陽一頭栽倒在床上。
另一邊,大雨同樣打在玻璃窗上,屋子裡卻是熱聊的人。
一盞橘黃色的台燈,映照着江黎的臉,他撐着腦袋說話。
每個周五他從學校回來都有極其旺盛的分享欲,好像要把公大每一塊瓷磚的紋路都說一遍。
“上次你聞到的那個味道就是我新交的朋友李子陽身上的,他總噴香水,搞得我每次回去都被人誤會。”說着扯了扯衣服聞聞,好像在确認有沒有把香水味洗掉。
陳桉一隻手枕在腦後,“你不是嫌他煩嗎?”
江黎頓了頓,找補道:“他說要跟我做朋友的,不是我主動的。”
第一周陳桉問他有沒有交到朋友,江黎幹脆地說沒有,第二周他沒問,江黎又主動告訴他,他交到朋友了,所以哪有那麼高冷那麼不需要關心,到底還是個剛成年的小朋友。
“我覺得他挺有意思的,對了,他還有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跟我一個宿舍,叫李子胤。不過他們性格一點都不一樣,李子胤總陰沉個臉,我也沒惹他,他對我總沒好臉色。”
江黎拖着腦袋的手搖搖晃晃,撐得手肘發疼,于是趴下,下巴擱在手背上繼續說:“不過我看他們兩兄弟關系好像不太好,李子陽來找我的時候從來不跟李子胤說話,哪怕李子胤已經盯着他很久了,他也不回頭,好奇怪啊。”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常在他面前晃悠,但他還是能一眼認出誰是誰,李家兄弟的特征十分分明,他不合時宜地想,他跟江黎是不是也是這樣,長得相似,但性格天差地别,那……如果他遇見江黎以前的同學會被揭穿嗎?
思慮的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合上,江黎挪挪身子靠近他,鬼使神差地問:“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我,你會怎麼辦?”
陳桉側目,江黎眼睛眨巴眨巴,眸裡的緊張暴露無遺。
須臾,陳桉很冷靜地告訴他,“這個假設不成立。”
江黎追問,“為什麼?”
陳桉忽然抓起他的手,舉到他面前,“這就是你,所以你不可能不是你。”
“現在所能觸摸到、感知到、視線範圍内可看見的都是你,所以這個提問不成立。”
他的溫度從手掌傳遞到他的手腕,滲透進皮膚,再到血管,一路直通心髒,把心髒燙出個洞。
震動打斷了溫度的無線蔓延,江黎看着他接通電話,那頭焦急的說道。
“老大,雨音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