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摸拟考很快就過去。晚自習前,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在那兒聊着這幾天的考試。
“這次的題目真的很難啊!好像也就可以開卷的政治和曆史我在書上找到了點答案……”
N市五中雖說教學水平比不得其他幾個中學,但老師的敬業程度在全市來說卻是穩居前列。雪球的滾動之下,各個中學的老師都是吃飯在改卷,睡覺也在改卷,生怕成績出慢一點就會天打雷劈。于是乎,班上渠道比較多的同學已經打聽到一些對于他們來說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比如他們前天考的語文數學卷子都已經改出來了,整體成績不是很理想;比如他們的物理老師下午在辦公室發了好大的火啊,說他們這次成績跟狗屎一樣……
就很憂傷。
莊子林滿面悲憤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米七的高個兒頹然得看上去隻剩下一米五。
“放心吧,這不是還有個從不知道哪個鄉下來的轉校生給你墊底麼?”莊龍從食堂回來,剛走進教室,就聽見莊子林在那兒哀嚎,立馬出聲嘲諷。他向來看不起這個隻比他大幾個月的堂哥,明明成績比他還差,可不管是同學、老師還是家長,都更喜歡對方。
與莊子林的虛心向學不同,莊龍在初三(6)班可謂是攪屎棍一般的存在。隻不過因着他們班的班主任來頭太大,莊龍平時也就隻能以冷嘲熱諷、時不時地說上别人的幾句酸話為樂了。
莊子林才不會被莊龍這兩三句話就戳肺管子,他早就已經将莊龍的脾性給摸透了——不過是欺軟怕硬,又好貪小便宜,且容易沾沾自喜——隻是禍不及他人,他倆不對付是他倆的事,要是因此沾染上旁的什麼人和事,莊子林的肺管子簡直就跟火藥桶一樣,一點就炸。
“莊龍你給我放尊重點!”
說着,莊子林騰地一下就站起了身,假意地捋了兩下袖子,打算好好地教訓上莊龍一頓。
“怎麼,這就炸了?這轉校生是你的朋友還是相好啊,這麼心疼他。”
莊龍才不怕莊子林動手,他不敢。前邊類似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哪次莊子林到結尾還能硬氣的,都是班長他們解的圍。但他沒有注意到,簡艾在聽到他那一句“這轉校生是你的朋友還是相好啊”的時候,眼睛已經微微阖起,不像是平常展現于人前的那種姿态,眸中皆是沉寂,細品卻能品得之中隐隐帶着一絲血腥的氣息——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初中生該有的眼神。
簡城在前世早已被那些經曆磨平了少年心性,甚至于後來那個讓他稍微看得過眼的男人在他這兒謀求了權勢之後轉頭就娶了新妻,他都不是很在意。但簡艾不同。
在他的幫助之下,十三四歲的少年如今還未涉及這些龃龉之事,他也不願用這些煩悶事去惹得簡艾的惴惴不安。隻是總有些人沒長眼睛,像大草原上聞到了血腥氣味的鬣狗,抑或是盤桓在腐肉之上的蠅蛆,讓人感到厭煩與惡心。
“要是我這一次考過了莊子林怎麼辦?”
簡城将簡艾剛剛聽完的一份英語聽力收起,剛從文具袋裡拿出來的紅筆在他的手裡一轉,便又回複到了原樣,看上去與原來在手上的擺放位置分毫未差。
打架是混混才會做的事情,再者,以簡艾現在的小身闆,恐怕還扛不住莊龍一下,他才不會冒險。
莊子林倏地停了,被侮辱的當事人發了話,他這會兒越什麼那疱的好像不太好。不得不說,莊子林還是很懂分寸的。
簡城用餘光瞟了莊子林一眼。
莊龍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哈哈大笑起來,臉上的膘都跟着顫抖了幾分,看上去十分地油膩。
“轉校生,你就這點追求?你知道莊子林常年在年級裡排在倒數……”莊龍覺得自己的肚子都要笑疼了。隻是沒等他把這句話說完,就被簡城冷冷地打斷:“那如果我能考過你呢?”
莊龍便像被掐了嗓子的公雞一般,臉倏地漲得通紅,該是笑岔了氣。等他好不容易舒緩一點,正要就着簡城的話再說些什麼時,就聽得他們班班長邢昀的聲音在他背後幽幽地響起:“莊龍,你又在欺負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