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多數還在上學的小朋友一樣,尹心硯最喜歡從早玩到晚的周末。炎熱的夏季過去,大白天尹心硯也經常被牽出去壓馬路。
但這個周末,二爸要單獨去見一個朋友。三爸去外地拍戲了,四爸在趕稿,尹心硯不想在家裡一個人玩玩具,央求二爸帶他一塊出去。
尹淨嶼要去見的“人”比較特别,是“十殿閻羅”中的一位,和尹淨嶼的交情不淺。由于這位閻羅不善交際,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社恐”,他隻有尹淨嶼這一位朋友。所以,一有什麼事尹淨嶼就會被喊去出主意。
幽靜偏僻的茶屋内,社恐閻羅縮在角落,驚恐地盯着突然從好友身後冒出來的幼崽。
“崽崽,叫叔叔。”尹淨嶼親昵地摸了摸小幼崽的腦袋,讓他過去叫人。
尹心硯背着裝滿玩具的烏龜書包,甜甜地喚了一聲“叔叔”。
幼崽稚嫩清脆的嗓音提醒了廉洛,對方是個才幾歲的孩子,這個階段的人類還是隻小猴子,算不上是人,廉洛安慰着自己,挪到一大一小對面,用比蚊子還細的聲音回:“你好。”
這個叔叔太膽小了,不好玩。尹心硯卸下書包裡的玩具,坐在一邊自己玩去了。
尹淨嶼額外要了一份牛奶和茶凍給幼崽,看着他玩好吃好,才轉過去和廉洛交談:
“最近還好嗎?”
廉洛點頭,幅度微不可察。尹淨嶼習慣了他這樣,“你找我過來,有事要商量?”
對方再次點頭,這次幅度大了點。
上次廉洛來找他,是三個月之前,恐怕這一段時間廉洛都沒怎麼開過口,尹淨嶼喝了口茶,耐心地等他做好心理建設。
“我,尹……最近有異常……”恢複了八成音量,廉洛一口氣說完,“雲市北面,邪祟作亂的頻率變、變高了,在那裡活動的鬼都、都沒有在名冊上登記過。”
“北邊,青奚山?”
“在、在它周邊地區。”
有些麻煩。按理來說,雲市是幽泉鬼府管轄地區,但青奚山那邊,有天師世家在,屬于特别區域,尹淨嶼從未處理過那塊地方的事務。其實這些年為了維持陰陽二界生态平衡,進入地府編制的鬼和在人間生活的天師也有不少合作的案例,不過至少在尹淨嶼入鬼府的這幾百年間,他們和青奚山一直井水不犯河水,關系僵化到了極點。
“席……什麼時候回來?”
廉洛握緊茶杯,音量由高到低,跌了回去。
“說是還要幾個月。”
這個回答讓廉洛本來就埋得低的腦袋直接磕到了桌沿——席不在的話,他是不是要過去幫忙,可在地上,連眨眼都好累啊。
“爸爸!”尹心硯放下玩具,在二爸身邊蹲下,為了避免被叔叔聽見,他小小聲說話,“要噓噓……”
抹茶牛奶被喝光了,尹淨嶼明了,牽上小幼崽的手,帶他去衛生間。
茶室隻剩下廉洛一個人,他上半身往後仰,倒在地墊上。
即便是朋友,說話也好難。廉洛快三個月沒跟别人交流過了,言語功能時常處于障礙中。
他轉過頭,一隻烏龜書包映入眼簾。
剛才,那個人類小孩叫尹什麼來着?
廉洛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孩子,不會是被尹拐、拐來的吧?
雖然斯文禁欲的尹看上去就很有成為變态的潛力,但拐走人類小孩當作自己娃養,是不是太喪心病狂了點?他要不要勸尹把孩子送回去?
好麻煩好麻煩好麻煩……
“你說崽崽嗎?”尹淨嶼坐回廉洛對面,慢條斯理回答,“他是我撿來的,生身父親的話,應該是鐘淩。”
“鐘淩”,一個聽着就覺得好累的名字。
這位卷王先生竟然還有精力造娃,廉洛不能夠想象。
“尹……不送回去嗎?”
鐘淩的生死,廉洛一定是知情的,既然他這麼說了,側面上反映,鐘淩還在世。崽崽的親爸爸在世界某個角落,有一天,在知道崽崽的存在後,說不定會把他接回去。這個認知讓尹淨嶼格外沮喪。
原來還沒想好啊,廉洛也為朋友感到失落。
小幼崽在地上坐累了,枕着二爸的大腿躺下,繼續玩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