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站在天空島往下看。
風的城邦洋溢着歌聲與酒香,群岩環繞的黃金港口千帆競發,鳴雷之島粉色花瓣紛揚落下,黃沙與雨林的界限漸漸消弭,衆水的國度正上演着最新的歌劇……
晴光正好,諸事如意,适合抓下屬上來開會。
祂化作一人高的光輝立于島嶼中央,清了清嗓子後莊嚴開口:
【塵世七執政,速歸天空島觐見。】
這聲音猶如亘古鐘磬,于提瓦特大陸上某些特殊存在耳畔回響。
往生堂的儀官小妹挂好畫眉鳥籠後回頭,不見自家那位金貴客卿閑遊的蹤影。
西風大教堂前的神像下,難得不見吟遊詩人賣唱的身影,隻剩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在原地晃蕩。
神社宮司抱着近日挑選的輕小說和一包三彩丸子步入天守閣,未曾尋見端坐上首的雷電将軍。
淨善宮中翠色神明正閱讀近日流行的故事,須臾祂的身影逐漸消失。剛進來的寬帽少年瞳孔一縮,下意識飛過去拽住神明翠色披風,像羽毛一樣被對方藏進夢裡。
正在海底和嘭嘭獸興緻勃勃猜拳的少女渾身一僵,她一手按住精緻的小禮帽,異色的瞳孔微微睜大,下一刻消失于萬水之下。
戰場上的紅發女人一拳打爆魔物後仰望高天,一手叉腰,一挑長眉:“在打架,沒空。”
冰宮端坐的女皇沉下眉眼:“建模中,勿擾。”
……
便隻有五道顔色各異的流光升入天空島,無聲無息,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天理的一抹意識化作的光輝璀璨奪目,正立于環繞的七方神座中央,施施然按下衣擺:“諸位,好久不見。”
祂掃了一眼面前這群下屬青金紫綠藍混搭、鮮豔過頭的色彩,太久沒睜眼祂覺得有些刺目,揮揮手給祂們一鍵換成工裝。
整齊的白鬥篷搭配莊嚴肅穆的法相神光,看起來很像那麼一回事兒。天理的一抹意識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這下舒服了。
因而沒有發現,神裝披風飄揚下,祂們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
風神往左邊踏了兩步,臉頰兩側森綠發辮微微搖晃,張開的翅膀不經意間掩蓋住身後不遠一方破碎神座。
“确實好久不見,您老睡得好嗎?最近我恰好學了新的歌謠,要是失眠了,我可以給您彈奏一曲哦~”
祂這麼說着,手指象征性撥動懷裡的琴弦,流出輕快的樂聲。
天理白了祂一眼:“巴巴托斯,你閑得慌?”
話中似有責怪之意,隻是語氣寡淡如白開水。
“巴巴托斯是執掌自由的神明,所行所言自是遵循本心,您早該習慣。”磐岩的巒主上前一步,恰好将最後一個踏上高天的少女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老部下說的話,即使略有些冒犯,天理偶爾也不會在意,更何況此時出現的并非天理本尊,而是祂分出來開會的一抹意識。
饒是如此,當天理意識定睛一看這兩位,光輝閃爍片刻:“你們兩個,神之心呢?”
打眼看過去,這倆卧龍鳳雛身上湊不出半個工作牌。
吟遊詩人眨巴眨巴眼睛:“啊,前兩天抵押在酒館裡了,诶嘿~”
往生堂的客卿說:“聽書之時忘帶摩拉,暫留與說書人處。”
旁邊的紫發成女聽罷,擡起一雙蘊滿紫霧的眼。
在領導開口之前,祂很老實地回答:“我的神之心拿給将軍做啟動核心去了。”
啊,是這樣嗎?同事們好像在忽悠領導,真的沒問題嗎?
年幼的小草神思考過後,下意識跟上隊形:“嗯……草神之心,我借給教令院學者做課題了。”
正苦惱自己該用什麼理由瞞過去的水藍色少女心下一定,強裝冷靜的開口:“作為正義之神的權柄象征,我的神之心麼,自然是放于歌劇院供子民瞻仰。”
嗯嗯,聽起來和同事們的回答沒有很大差别。很好,穩定發揮,不要怕。
碩果僅存的一代神發言完畢後,一點五代神二代神的回答聽起來也不是很靠譜,天理勃然大怒,連着凝出的光輝都劇烈閃動得好似要下線:“神之心交給你們,不是讓你們擺爛的!”
下屬在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劃水的行為讓天理很是不滿,瞬間決定同意之前聯系祂的那幾方宇宙意識拿出的合作計劃。
“哎呀~反正那玩意兒現在也沒什麼大用,我們又不是放在外人手裡,有什麼關系嘛~”
風之魔神揚起一張秀美的少年臉龐,笑容明媚極了。
天理意識忽略了風神的叽裡呱啦,祂擡起手,光輝化作一扇精緻的鍍銀大門。門内漸變的藍色神光迷離,似倒映着天空的水面,又似幽邃的極淵。
“前段時間有幾方宇宙意識與我相連,欲與提瓦特建交,我已同意。眼下需得派人手前去與祂們交涉,事關重大,諸位身為塵世七執政,自當盡力。
尤其是你倆,風神和岩神!”
一陣風吹過,天空島風化的沙礫落下,一片寂靜無聲。
風神指出:“我不戴冠已千年,您确定這麼重要的事情,要讓我去做嗎?”
岩神颔首:“我剛退休,還望您另請高明。”
雷神把目光從團雀身上移開:“将軍還需要我上号,走不開。”
年輕的小草神羞澀一笑,沒有吭聲。
披着神裝的少女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着剛剛想好的台詞,正要開口,忽然感覺有一隻小手拉住了自己,輕輕晃了晃。
【領導沒問我們。】
但也沒問雷神……腦海裡傳來的聲音笃定溫和,她于是沉默。
天理暫時不存在的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