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九微注意到動靜,回頭道:“糖糖怎麼啦,他們在說什麼?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信衍趕忙否認:“我們在說試煉,沒有說你壞話。你看我會是那種在背後說壞話的人嗎?”
唐棠無情地拆穿他:“你是啊,剛剛信衍在懷疑你,他說你總是信口開河。”
顔九微故作失落,“信衍,沒想到我在你心中居然是這樣的人,我一直都對你這麼好,從來沒有騙過你...”
信衍本還因被顔九微發現自己在說她的壞話而不安,但聽了顔九微的話,那點不安瞬間消失,怒道:“你明明一直在騙我!就上個禮拜,你騙我吃下一整塊芥末餅幹,還說是抹茶味的!”
顔九微一愣,很快也想起這件事,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你說這個啊,我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會被這麼老土的把戲騙到嘛。而且我還偷偷錄下來了,十七,等等傳給你看,那小子的表情可好笑啦。”
信衍氣急:“喂,你還錄下來了!你無不無聊啊!十七才不是像你這麼無聊的人,他才不會看的。”
十七卻道:“好啊,我會看的。”
信衍一下就凝固了,他看向十七,卻發現十七也看着自己,臉上還有一絲不易發現的笑意。
恩,十七你開心就好,我怎麼樣都不要緊,信衍想,這大概還是美色誤人吧。
樓内還是一如既往的走廊,和室外的昏暗天色不同,雪白的牆壁,明亮的光線,這一切都和每一個普通的午後一樣,除了沒有人以外。
信衍問道:“我看到的天文社在第四層,我們現在是要直接上去嗎?”
顔九微想了想道:“直接上去吧,雖然我挺想看看其他地方有什麼變化。”
信衍點點頭,率先拉開了樓梯間的門。
然而門内卻猛然蹿出一個人影,渾身濕漉漉地向下滴着水!
那一瞬間,信衍還以為死者又出現了,但他就發現那人是林志行。
信衍被林志行堵在門口,進退兩難,他問道:“你沒事吧?”
林志行一言不發地低着頭,信衍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隐約可以看出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被雨淋濕的黑色上衣緊緊地貼合在身體上,将每一絲不安的顫抖都放大了。
信衍忍不住又問一遍:“你到底怎麼了?”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顔九微走來,當她看到林志行時,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繼續走啊,前面有路障就繞過去啊。”
“可是他...”信衍覺得不能放着林志行,他的反應明顯有問題。
“我們走吧,”十七拍了拍信衍的肩膀,徑直向前走,林志行承受不住十七愈發逼近的氣勢,退開一步。
信衍猶豫一瞬,也緊跟着上前,走過林志行的身邊時,卻聽到他說:“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信衍停下來,轉頭用狐疑地看着林志行:“你說什麼?你看見了什麼?”
顔九微也聽到了,追問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麼?什麼都不說,隻會害死你自己!”
但林志行卻怎麼也不願回答,他搖着頭,頻率和幅度越來越大,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就這樣把自己的頭搖下來。
“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他幾乎顫抖着抖出這幾個音節。
顔九微推了推信衍,“還是快走吧。管不了那麼多了,心理承受能力低的人注定是不适合這裡的,幸好他隻是新手,如果達不到要求,就無法獲得正式玩家身份。但可能對他來說算是更好的結果吧。”
信衍詫異道:“可十七怎麼說一旦參加過一次試煉,就要一直參加...”
“對正式玩家來說是這樣,但資質太差的人就無法成為正式玩家,祂可是很挑剔的。畢竟...”顔九微生硬地扭轉話題,“你别問了,我不能說。”
信衍便不再繼續追問,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十七,十七卻向他搖了搖頭。
狹小的樓梯間變得更為腐舊,也更為昏暗,僅有的幾盞燈提供的光亮極為有限,下雨天潮濕的水汽在地面上形成蜿蜒的水漬,留下像是蛇行一般的痕迹。
信衍和十七走在最前面,踩上略帶濕滑的瓷磚地面,這裡台階變得有點高,還有點傾斜,他隻能時不時去抓扶手,扶手上的木條早就在時間和過往人的摩挲下變得粗砺不堪。
大家都沒有說話,但信衍能夠聽到腳步聲慢慢在他身後彙集,稀稀落落,參差有聲。他走在樓梯的内側,臨到轉角處他回過頭,在如此昏暗下,他都要看不清他們一個個人的臉。
他用這短暫的一瞬将身後形形色色的人與詭秘的場景盡收眼底,他看到林志行跟在所有人的身後,低着頭挪着步子走在最後。
突然信衍似從半開未阖的門縫間看到人影一閃而過,他的氣息也随之停滞一瞬,但那個人影出現得快,消失得也很快,像不經意劃過水面留下的漣漪。
信衍以為這隻是過度緊張下的錯覺,便什麼都沒說,倒是十七注意到了,他低聲問信衍:“怎麼了?”
“沒什麼。”信衍不希望自己顯得太大驚小怪,但卻控制不住胡思亂想,那個奇詭的人影反複出現在他腦中。
以至于一時不察,他一腳踩空差點滾下樓梯,禍害身後的其他人。幸而十七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信衍,才不至于在試煉中途就落得全軍覆沒的下場。
信衍驚魂未定地扶着十七的手,他感到十分丢臉,幾乎要将整張臉埋進十七的手肘間,他知道身後的視線都注視着他,還有可能是注視着他正翹起的屁股。他簡直想要拉着十七跑到沒人的角落裡哭上一場。
“好啦,站起來,别哭哭啼啼的,大家都知道你屁股很翹了,不用再給我們展示了。”黑着臉的顔九微說,雖然她本人并沒有受到傷害,但她的裙子卻未幸免于難,下擺印着信衍混合着泥土與雨水的腳印,她的眼神看起來很想也在信衍的臉上印上這麼個腳印。
信衍直起身子,他拉着十七往旁邊讓了讓,小聲說:“你們先走吧。”他現在一點都不想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哪怕殿後也比再丢臉要好。
顔九微嘲笑道:“你怕什麼呀,繼續走呀,你還真以為大家真瞧上了你的屁股不成。”
“我這不是怕不小心再摔,又會誤傷到學姐。”
“不需要,你快點走吧,這麼窄的樓梯有什麼好讓來讓去的。”顔九微擡手朝着信衍的屁股狠狠拍了一下,“别叽叽歪歪的!快走!”
“...好吧”沒有辦法,信衍和十七還是走在最前面,但幸好4層很快就到了。
4層的光景同之前沒什麼變化,他繼續向前走,“我記得天文社就在這附近......啊!在這裡!”
顔九微來到在門前,觀察片刻後用鑰匙打開了門。
“吱呀”一聲,門緩緩地開了,屋内一片漆黑,但隐隐有一股陳舊的氣息漸漸散開,沉積許久的塵埃也被門輕輕扇起。而顔九微毫不在意這些,她徑直走進打開了燈。
但直到所有人已經走進房間,老化的燈管才忽閃忽閃地亮起。他們終于得以看清房間的全貌,意外的是這裡還挺寬裕,東西也有不少,錯落有緻地擺放在角落中。
顔九微将報紙放在房間中央的桌上,選出幾張攤開排在一起,“你們過來吧,我們先來理一下發現的線索。已知死者是高二5班的女生,名字叫沈安彤,死因是溺死,是天文社的社長,求解通關憑證會是什麼?大家可以踴躍發言,答對了有獎勵。”
“會有什麼獎勵?”信衍問道。
“不可以先問獎勵。”顔九微回答道。
“問問也不行?”
“不行,再廢話可是會有懲罰。”顔九微敲了敲桌子。
薛坤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學姐...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薛坤正色道:“我懷疑通關憑證和死者的死因有關系,而且我認為這不是意外,應該是自殺或者他殺。我想要知道這起事故更詳細的資料。”
“看這裡,”顔九微翻開一張報紙,上面寫着:‘6月5日,上午12時,XX高中的高一學生李某在河邊發現一具女屍,經初步判斷,死者為失蹤6天,XX高中的高二學生沈某....’
“然後看這張,”她翻出另一張報紙,上面寫道:‘...死者的呼吸道中有溺液和泥沙,肺部有嚴重水腫、氣腫,判斷死者是溺水緻死,而非死後抛屍水中,死亡時間大約是5月29日淩晨1點至3點之間,死者的身體中有嚴重瘀傷,雙眼缺失...’
薛坤看着報紙,陷入思考。
唐棠:“那通關憑證有可能會是什麼樣的,你隻說和死者有關,那是有型還是無形的?”
顔九微捅捅徐斯绮說:“我喉嚨好幹,你來說嘛。”
徐斯绮寵溺地揉揉她的頭,接着道:“通關憑證都是有型之物,一般都是死者最重要的東西。這樣聽起來可能有點不知所雲,但當你們真的見到通關憑證,你們就會明白的。”
“那我們要怎麼使用通關憑證通關?”唐棠又問道。
“碰到通關憑證的瞬間,我們就能離開,”徐斯绮還是那句話,“到時候你們就會知道了。”
“所以現在不要這麼關心未來的事,你們連通關憑證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呢。”顔九微道:“繼續加油找線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