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門口的人影已經消失了，但他們依舊警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深怕死者沒有走遠依舊在附近遊蕩，而一點動靜就有可能把她引來。

片刻後，新手們的臉上依舊惶惶不安，而顔九微則無所畏懼地走到門口張望，然後順手把門關上，“好了，大家放松點，危險警報已經接除了。”

“呼...”信衍長歎一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這一次要完。”

“微微，這個錄像帶放不了了。”徐斯绮打開放映機的卡槽，裡面已是焦黑一片，她試圖把錄像帶拿出來，但錄像帶已完全燒糊變形，卡在卡槽中無法取出。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那就不要管它了。”顔九微轉而用玩味的眼神看向信衍，“你剛剛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這個。”信衍将信紙和信封一并遞給顔九微。

顔九微接過被抓皺的信紙，“這不是之前那封情書？有什麼不對嗎？”

信衍：“學姐，你看信封背面，這封情書正是給沈安彤的。而且她剛才一直盯着我，卻不盯其他人，我就在想我和别人有什麼不一樣的。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會不會是因為這封情書。所以就下意識這麼回答了，我也沒有想到會有效。”

“原來是這樣。你做得很不錯。”顔九微難得會誇獎信衍。

但還沒等信衍反應，顔九微就将矛頭對準林志行，“那你呢？你到底知道什麼？”

林志行還沒從驚慌中走出，整個人都快要站不住，不停地顫抖。

而顔九微對此毫無憐惜之情，嚴厲道：“你也看見了，她随時有可能再次出現，你什麼都不說隻會害了你自己！”

“我，我說，”林志行終于下定決心，“我不知道你們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我現在也隻能相信你們了。我之所以什麼都不說是因為之前遇到過假扮成你們的鬼。”

“在來到活動樓之後，因為不知道你們還要多久能到，我就想着幹脆先自己找線索，而我隻來得及探索1樓的房間，大多數房間都是正常的，但其中有個房間...”他的臉色難看了幾分，一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還是會讓他不寒而栗，“那個房間沒有挂任何社團的牌子，像是空置的。”

薛坤蹙眉，打斷了林志行的話，“可我記得這裡沒有空房間，所有房間都被占用了。”

林志行沒有回答，繼續用發抖的聲音道：“那個房間很奇怪，門縫下一直有水漫出來，我當時就想逃跑，但我卻沒辦法控制自己，我的手就像是有意識一樣，打開了門。房間裡一片漆黑卻站着很多人影，而且裡面也很臭，像是有什麼爛掉了一樣。”

他的聲音愈加飄忽，“那些人影也看到我了，它們問：‘你看到什麼了？’，然後我就突然又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幸好我的異能是速度，不然一定逃不掉。我一邊逃跑，一邊回頭看，發生那個房間已經消失在黑暗中，随時都會追上來，我不敢回頭，然後就看到你們。”

“不，那應該是假扮成你們的怪物，但他們看起來和你們一模一樣，我分辨不出來。隻覺得你們似乎變友善了，還問我怎麼了。我本打算什麼都說出來，可，可是，”他喉頭一動，“當我說到那個房間的時候，他們就顯得很興奮，迫不及待地問我：‘你看到了什麼’，語調和那些人影一模一樣。”

林志行擡頭，快速掃過衆人的臉，“然後我就發現他們的臉變黑了很多，五官也有些模糊，就像是用泥土捏的。它們看見我一直在盯着它們的臉，知道我已經發現實情，反而變得更加嚣張，反複逼問我看到了什麼。我什麼都不敢說了，隻能一直說我什麼都沒有看見，躲進了安全通道中。幸好很快你們就來了。”

顔九微臉色難看，“你确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林志行猛點頭，“我确定！如有半句假的，我就，我就不得好死！”

顔九微凝視林志行片刻，“那我姑且就再相信你一次。按照你的說法，這裡也不安全，遲早會像圖書館一樣被吞噬掉，”她環顧衆人，一臉嚴肅道：“你們都聽到了吧，我們要抓緊時間，這裡也搜尋得差不多了，簡單交流一下想法，然後就去找通行證吧。”

信衍疑惑道：“既然這裡不安全，那為什麼不出去找安全的地方再說？”

顔九微一臉沉重：“因為其他地方可能更不安全，至少死者不會這麼快再過來。好了，先從錄像帶開始，你們有發現什麼嗎？”

薛坤：“我認為拍視頻的人就是沈安彤，男的則是她喜歡的人。”

顔九微颌首：“有道理，這是信衍那邊找到的情書，大家可以都看看有沒有更多細節。”

薛坤接過情書，然後不屑地嗤笑道：“這人寫的什麼玩意，就這樣的情書還能泡到妹子？現在女的都喜歡這麼娘的？“

顔九微不滿：“我讓你看有什麼線索，不是讓你看情書寫得怎麼樣。你怨念這麼大幹什麼？難道你喜歡的女孩不喜歡你喜歡别人？”

薛坤臉一黑：“才不是。”

信衍則放飛思緒，“我倒是在覺得，沈安彤反應怎麼大是不是因為他們最後分手了，但是她還是喜歡這個男孩。”

薛坤反駁道：“我覺得不是，既然死者是聽到了他還在等她以後離開的，那不是剛好對應最後一句我等你嗎？死者說不定是在見面前就挂掉了吧。”

顔九微點頭：“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那按你們的想法，你們覺得通關憑證會是什麼？又藏在哪裡？”

兩人都不說話了。

顔九微笑着道：“她的情感史根本不重要，我們隻要能找到通關憑證就行。”

“學姐，”而唐棠突然道，“在錄像帶裡，我還看到一個奇怪的人影，你們都沒看到嗎？”

顔九微收起玩笑的表情，“我沒有注意到，你說說看到什麼了？”

“那可能是因為我在看錄像帶的時候下意識用了異能，增幅了我的聽力和視力，”唐棠正色道：“在錄像的最後，我看到他們身後教學樓某個房間的窗戶上有人影，而且不止一個，一直在注視着他們。”

“人影？這麼晚在學校？不會是鬧鬼吧。”信衍感覺到一陣寒意，他搓搓身上的雞皮疙瘩，朝着十七更靠近了。

“也有可能是石膏像或者人體模型。”薛坤顯然不相信鬧鬼。

唐棠卻道：“不，那應該是人，不是鬧鬼，也不是人體模型，因為我看到他們動了。”

薛坤又問：“那他們看起來是什麼樣的？有沒有什麼顯著特征？”

唐棠邊回憶，邊道：“那些人影太小了，出現時間又很短，我記不太清。但看身高應該是成年人，有可能是學校的老師。”

“老師？”薛坤疑惑道，“這所高中有教師宿舍？”

“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顔九微答道。

薛坤蹙眉：“可惡，就沒有更多信息了嗎？光這點線索，可能性太多了。”

“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唐棠拖出一個紙箱，裡面裝滿錄像帶和相冊集，“在找到錄像帶的同時，我還看到不少相片集，這些錄像帶大部分都有寫着時間地點的标簽，唯獨那卷錄像帶沒有标簽，應該是被撕掉了，要是能知道确切時間和地點就好了。”

薛坤卻道：“那倒是剛好，我找到了他們社團活動的文字記錄本，看看對不對得上。”

“那真是幫大忙了！”唐棠露出久違的笑意，“就是工程量比較大，大家一起加油吧。”

信衍便也湊過來一起翻看，一邊核對，一邊小聲道：“你們覺得死者到底是怎麼想的？通關憑證到底會是什麼？”

唐棠苦惱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她難道是想找到殺人兇手，還是想還原事件真相？但感覺都不對，總不會是想要找到過去的戀人吧。”

信衍笑道：“也不是沒可能。”

薛坤翻了個白眼，“你們也猜個靠譜點的答案啊。”

三人顯然隻是把這當做玩笑，但有人卻不這麼覺得，顔九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

簡單的玩笑後，他們又開始忙碌起來，林志行許是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主動說：“那，那我也來幫忙。”

唐棠不指望他真能找到什麼，便把之前翻過的報紙遞給他：“行，麻煩你再找找看報紙上的線索吧，我總覺有一些東西被我們忽略了，而且上面這疊是信衍看過的，我不太放心。”

信衍不滿地嘟囔着：“什麼叫我檢查的你不放心？”

唐棠頭也不擡，“字面意思。”

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但很快十七就找到這盤問題錄像帶的具體拍攝時間，“這盤錄像帶是4月30日，晚上9點至淩晨三點拍攝的。而且是死者死亡前最後一次的社團活動。”

“你們确定是4月30日？”唐棠不等信衍回答，就按着時間順序抽出一本相冊，翻開道：“的确是4月30日，這裡面還有不少照片。”

她将翻開的這一頁平攤在桌上，“你們看，教學樓裡果然是有人，但可惜還是看不清細節。”

照片隻是用普通的相機拍攝，并沒有特殊處理，應該是其他人偷拍的。照片的中央伫立着兩個靠得極近的人影，一個是沈安彤，另一個自然就是夏子安。

作為照片背景的教學樓中影影綽綽，不仔細看還當真發現不了窗玻璃上貼着的人臉。

信衍疑惑道：“天文社他們半夜在學校集中是為了統一出發去拍深空攝影，這幾個人顯然不是天文社的人，那他們深夜在學校是要做什麼？”

“而且這天還是周末，”薛坤看了記錄冊後補充道：“工作日還能解釋為加班。我實在想不出他們周末夜晚來學校的理由，偷情嗎？”

“...”唐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是在意有所指吧。”

“...啧。”

信衍收回視線，不願多看。原本這是偷拍兩人親昵的照片，現在看來卻完全沒有甜蜜的氣息，這或許是因為知曉她最後的命運。

想起夏子安寫的情書，他隻覺得傷感。

林志行翻到當時的報紙，小聲湊過來道：“我還找到那個時間的報紙，不知道這個信息會不會有用，說是那段時間晚上出現了多起傷人事件，兇手的行為怪異，像是磕了藥。”

唐棠托着下巴點點頭，“這倒是可以解釋天文社活動為什麼不放在天氣條件更好的郊外，而是在學校内活動。”

“還有當年5月的報紙，寫着當月這附近發生多起大型犬傷人事件，附近的居民也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好幾條大型犬在學校周邊遊蕩，晚上一直有狗叫聲擾民。”

薛坤蹙眉，“狗？你們看這個社團人員名冊介紹，死者寫了她怕狗。她不會是因為在河邊被狗襲擊，所以失足落水的吧。那她的死豈不是意外？”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顔九微捋了捋頭發，“但是報紙上透露的部分屍檢報告顯示，除了缺少眼球，死者身上都是瘀傷，沒有大型犬撕咬過的傷口。我不認為這是意外。”

唐棠也贊同：“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