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地一聲,暗道的門也被關上。
信衍一驚,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暗門的位置,迎面卻撞上十七晦暗不清的面容。
“!”信衍瞬間轉回頭,像是在轉移話題般道:“這真的重置了嗎?可我什麼都沒感覺到。”
顔九微冷哼一聲,“不然你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事?”
信衍皺着眉,若有所思地推開角落堆着的骸骨,其後空無一物,“可是你們看,鐵處女沒有重置,它還是消失了。”
“還有欄杆上的吊墜盒,它也沒有因為試煉的重置重新回到女王身上。”
顔九微摸了摸下巴道,“因為它們不是普通物件吧,它們可以算是特殊道具。”
“确實,”徐斯绮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信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解釋,“好吧,這樣也的确說得通。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顔九微道:“那還用說,當然是盡快找到複活的女王,我本來還想找到女王就直接殺了她,用殺死死者的方式通關,但現在看來行不通了,死者即使被我們殺死也會複生。”
狡兔卻說:“那我也想試試殺了她再看她複活,這樣聽起來很有意思。”
顔九微罵起人來毫不留情:“你他媽變态啊,這有意思個屁,刷新次數過多,試煉就會發生異變加大難度,别和我說,你他媽的連這個都不知道。”
狡兔嘻嘻一笑,“我當然知道啊,這不是還有你們和十七嗎?”
“...”顔九微連罵都懶得罵了,對着其他人道:“你們别理他,我們趕在罪犯之前找到女王,盡量不要讓試煉刷新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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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女王居然就在下一層,而那裡恰好就是第一次進入試煉時的書房。
女王安靜地坐在書桌前,偶爾看向窗外的景象,随後又提起筆寫着什麼。
她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回頭看着衆人,微微蹙着眉,“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即使沒有戴着皇冠,她依然是貨真價實的女王陛下,這一身的威嚴氣場甚至連顔九微都想向她俯首稱臣。
顔九微整了整稍顯淩亂的裙擺,彎腰俯身行禮道:“陛下,我們是來救您的。”
女王顯然不信,她放下羽毛筆,不緊不慢道:“救我?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自願放棄王位,也是自願被留在這裡。”她突然高聲喝到,“更何況,我不是問你們來做什麼,而是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顔九微挺直腰杆,“女王陛下,我們是您的忠仆,我們沒有惡意。”
“有沒有惡意不是嘴上說的,我不相信你們。”女王站起來,裙擺上有明顯被撕裂的痕迹,“但我願意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馬上離開,那麼我就對你們擅闖進來的事既往不咎。”
衆人面面相觑,然而在片刻沉默後,女王卻越來越覺得他們可疑,認定這些人就是滿口謊言的跳梁小醜,捏緊拳頭眸色冷硬地诘問道:“不願離開?看來坊間已經不記得我的身手了!”
“不是這樣的!”在這關頭信衍挺身而出,“您或許不認識我,但我是和您有着同一血緣的親屬!”
“我的親屬?小子,你擡起頭,讓我看看。”片刻之後,女王似乎從信衍的臉上找到一點熟悉的影子,但這還不能讓她放松警惕,但她的語氣确是緩和不少,“我可不記得有你這樣的親屬,說吧,你們到底是誰?”
“女王陛下,您的确不認識我,但您一定認識我的父母,我的母親叫卡米拉,我的父親叫文森特。”
女王聞言一愣,快步走到信衍面前,捧起他的臉龐仔細端詳,“你,你的确長得很像他們,”她的眼角似乎還含着淚光,“你的眼睛簡直和小卡米拉一模一樣,我還記得她跟在我身後走路都走不穩當的模樣,一晃眼連她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但抱歉,我還是不能确定你一定就是他們的孩子。”
“陛下,那我還有這件東西證明我的身份,”信衍早已做好準備,将空間中一直沒派上用處的羊皮紙取出,“這是我的騎士雷娜塔給我的東西,她說是從她的姑媽瑪蒂爾德的手中傳下來的,是您親手寫給她的。”
女王一看到這熟悉的紋路,瞬間就明白信衍手中是什麼東西了,臉色一下變得绯紅,“我,我知道了。你的确是我的外甥。”
她接過卷起的羊皮紙,展開它細細地看着上面的每一行字,感歎道:“沒想到我還能看到它。”她擡頭看着信衍,“你叫什麼名字?”
“陛下,我叫伊凡。”
“聽起來不錯,那麼伊凡你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嗎?”
信衍啞住了,這難道又是新的試探,但想起雷娜塔說過她也看不懂這些文字後,他硬着頭皮道:“我看不懂。”
女王輕笑一聲,“看不懂很正常,畢竟這是我和瑪蒂爾德兩人一起創造的文字,連卡米拉都不能完全看懂。不過你就不好奇我寫了點什麼?”
信衍尴尬道:“...還好吧。”
女王卻像是陷入回憶中,滿足又炫耀展示着羊皮紙,“這可是我寫給瑪蒂爾德的情書。”
就算那些字符沒人能看懂,在場的衆人也覺得自己像看了什麼不該看的那般,紛紛扭開頭。
顔九微則仿佛不甘示弱般暗自牽住徐斯绮的手。
女王收起羊皮紙,重新回到書桌前坐下,“伊凡來,來這裡,讓姨母好好看看你,這些年你和你的父母都過得怎麼樣?”
信衍來到女王身邊,蹲下身,吸了吸鼻子,做出一副悲傷和委屈的模樣,“我的父母在您被關進塔中後,沒幾年就離世了,特别是我的母親,一直郁郁寡歡思念成疾。姨母,我現在隻有您一個親人了。”
女王頓時紅了眼眶,“你說小卡米拉她,她,”她捂住臉頰,抽泣兩聲,又展開雙臂一把摟住信衍,泣不成聲道:“噢,我可憐的孩子,都是我的錯...”
她啜泣了許久,惹得信衍也不由自主紅了眼眶,也許這又是因為伊凡遺留的情緒在作祟。
好一會兒,女王才平複心情,拭去滿臉的淚痕,啞着嗓子道:“伊凡,好孩子,這幾年你也受苦了,家裡的其他人呢?我記得文森特還有個弟弟叫格裡高利。”
信衍垂着臉道:“我的叔父現在是教皇冕下,我幾乎都見不到他。”
女王看着他委屈得幾乎快皺起來,貓兒似的小臉,心中就忍不住泛起一陣陣憐愛,她自從喜歡上瑪蒂爾德後,就做好一生都不會結婚、有子嗣的準備。
所以在卡米拉結婚時,她就決定要讓卡米拉的孩子繼承王位,視他若己出。現在聽聞妹妹過世的消息,更是讓她心痛難忍,不禁将對妹妹所有的愛都傾注于這個孩子的身上。
她不禁親吻着信衍的額頭,歎息道:“我可憐的孩子,即使是這般令人悲恸的消息,我也很感激你将它帶給我。但也正是如此,你不該繼續留在這裡了,回去吧,回到你父母所在的故土吧。你需要繼續你的人生,别再挂念我了。”
“可是,您再留在這裡的話會有危險,”信衍急切道:“我們得知這裡闖進一夥窮兇極惡的罪犯,所以才趕來營救您。”
“罪犯?”女王微訝,“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從沒見過任何人。連每日的補給都是通過吊籃運送上來的。這座塔根本就沒有門,不可能會有人入侵。”
她竟完全不知道罪犯,難道重置試煉副本,還會将她的記憶一并重置?
顔九微反應很快,“我們能用梯子爬進來,那罪犯也可以使用同樣的手段入侵。我們來時的梯子已經不見了,這不剛好說明有人入侵了嗎?所以我們現在想走也走不掉了。”
“你們的梯子不見了?”女王蹙着眉,“那可就難辦了,離開塔的大門已經被封死了,而且這裡的層高特别高,跳窗的話一定會出事。”
“那可怎麼辦?”信衍當即瞪大眼睛,焦急地看向女王。
女王可受不住這般小動物般的眼神,“也不是沒有離開的辦法,也許你們可以打破被封住的通路,來,讓我帶你們去吧。”
她站起身向着門的方向走去,但又瞬間停住腳步,折返回來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一條鑽石項鍊,遞給信衍,“伊凡把這個拿上吧,這是我們家族流傳的項鍊,每一任家主都要将它送給心愛的人,然後再傳給他們的孩子。我本來将它留在你母親的城堡中,但不知怎麼回事,我居然這裡又看到了它。這恐怕是命運的安排,要我親手交給你。”
信衍一看,這不就是先前試煉的那條項鍊嗎?再加上這奇特的吸引力,難不成他又要看到一段女王的回憶?
現在可是在女王的面前,難道不會被看出端倪嗎?
他想接又不敢接,“姨母,我真的可以接受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