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緊手中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甜點，如此甜膩的風味在口中攪成一團。

十七早已吃完了他點的套餐，“是不喜歡這道甜點嗎？”

“嗯，”信衍點點頭，“我不太擅長甜的。”

“那我替你吃掉吧。”十七許是注意這塊甜點很久了，尾調中都帶有絲絲雀躍。

“好啊。”信衍将面前的小碟子推了過去，“你好像很喜歡甜的東西啊。”

十七塞了滿嘴的甜點，臉頰都微微鼓起，咽下了最後一口才道：“有嗎？還好吧，我覺得沒有人會讨厭甜的吧。”

“也對。”信衍看着十七辯解的樣子，突然心中也覺出一股莫名的甜來。

而在離開餐館時，信衍還幸運地中獎了，雖然不是什麼大獎，但足以雀躍人心。

十七提着那盒抽中的巧克力禮盒，邊走就邊忍不住拆開包裝品鑒一二。

等他們回到家中時，十七已經将這些巧克力消滅了一半。

信衍有些無奈，雖說喜歡甜點這一特點在十七的身上真的很可愛，但這未免也吃太多了吧。

十七也料到自己居然吃了那麼多，不由有些羞赧道：“抱歉，我好像真的吃太多了，剩下的給你吧。”

“還說你沒有很喜歡甜食。”信衍看着十七難得微紅的臉，抽出巧克力，“我倒要看看這有多好吃。”

然而他一打開包裝，卻看到這裡面躺着一張金色的卡片，“這什麼玩意？威利旺卡？”

十七疑惑道，“你在說什麼？”

信衍一邊解釋那是小說中的人物，一邊抽出這張金色的卡片，然而就在它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瞬間，柔白光芒放射而出，隐約顯出複雜的紋路。

然後便塌縮成一張熟悉的卡牌。

那是試煉副本的鑰匙。

【第348931号玩家對抗試練開啟鑰匙，參與玩家人數上限為1人，開啟時間為23小時54分鐘後，狀态：已激活，激活玩家：8438。】

原來還真的有玩家對抗試煉。

信衍翻過這張卡片，背面是熟悉的紋路，正面卻是黑白小醜，這不是撲克牌中的小醜牌嗎？

“怎麼樣？”十七迫不及待地問道：“這試煉什麼時候開啟，玩家上限是多少？”

信衍下意識地搖搖頭，“這好像是玩家對抗試煉，開啟時間是，”他看向時鐘掰着指頭算，“是明天晚上8點，但參與玩家隻有一個...”

“真是玩家對抗試煉？來得這麼快...”十七蹙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玩家對抗試煉的危險性要比普通試煉小，一般不會出現玩家死亡，隻是輸的人會損失不少積分。”

信衍緊張地點點頭，“那玩家對抗試煉一般都是什麼樣的？”

“這種試煉沒有統一的模式，但會有遊戲般的要求與規則。”十七解釋道，“我之前遇到過類似槍戰的玩家對抗試煉。擊中1個人就可以獲得500積分，而被擊中一次就會損失500積分。”

“被擊中的人不會有事嗎？”信衍擔心地問道。

“當然不會，那些子彈更像是空包彈，甚至在遊戲結束前，有些玩家都沒察覺到自己究竟被擊中多少次。”十七回憶起那時的試煉，嘴角的笑意近乎殘忍，“當然說實話，我很喜歡那個試煉，簡簡單單就可以入賬大量的積分。”

“畢竟十七很厲害，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損失不少積分。”信衍的臉都快皺起來了，“反正也是損失積分，我還不如直接棄權。”

“試煉一旦激活，就不能退出了。”十七安撫道，“而且這段時間你也成長了不少。說不定剛好這次的試煉規則就是你擅長的領域。”

十七抽出信衍手中的卡片鑰匙，“一般來說，試煉的形式會與鑰匙相關，既然試煉鑰匙的正面是小醜牌，那我可以斷定這次的試煉一定和撲克牌有關。”

“撲克牌？”信衍更緊張了，“可我會的就隻有鬥地主，萬一是我不會的玩法怎麼辦，要知道我連二十四點都算不清楚。”

“這你大可安心，試煉的規則絕對不可能是玩家不會的。”十七笑道，“而且既然是卡牌，那說不定你真有獲勝的可能。”

信衍也點點頭，看來這次說不定真是鬥地主了呢。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們也絕不能掉以輕心，既然開啟時間是明天晚上8點，那現在剛好就可以給你來個突擊訓練。”十七捏着拳頭，向着信衍一步步靠近。

“诶！”信衍下意識地舉起手護在臉前，這段時間已經經受了太多次十七名義上是鍛煉戰鬥技巧，但實則卻是挨打的訓練。

然而片刻之後，信衍迎來的不是十七的拳頭，而是他平緩中隐含笑意的聲音。

“放輕松，”十七将已漸漸染上體溫的試煉鑰匙還給信衍，“先去夜跑吧，不用多，5公裡就行，然後就好好休息。”

信衍收起鑰匙，怔愣道：“不是要突擊訓練嗎？不練了嗎？”

“這就是突擊訓練啊，”十七摸了摸下巴，“除此之外，我建議你好好看看你的技能書。”

信衍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該說是失落還是慶幸，他不禁出言挽留道：“可是我...”

“沒事的，”十七安撫道，“你比你自己想象得要更強大，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學會釋放你的力量，尤其是那本技能書，這上面的一切都是組成你力量的源泉。”

“可是這上面的很多技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用...”

“你知道的，”十七收斂起笑意，正色道，“這是你的能力，不要再欺騙自己了。你其實什麼都知道。”

“我...”信衍啞口無言，他望着十七平和的眼眸，滿腹的不安像是潮水湧動，卻被對方眼中的安定堵在心頭。

我真的知道嗎？信衍不禁在心中這麼問。

我的确應該知道，但是...

他低下頭，木質地闆的紋路逐漸在他的眼中放大扭曲，他似乎抓住了什麼，但似乎又什麼都沒能抓住。

但他擡起頭時，十七已經回到暫居的客房中。

他看着緊閉的房門，他想，或許他的确知道些什麼。

——————

影影綽綽的聲響穿過一層層阻隔，籠罩在信衍的身上，他仍在夢中，睡不安穩，也醒不過來。昨日夜裡雖然很早就躺下，但他始終無法輕易入深眠。

這不是因為畏懼第二天的試煉，充斥在他昏沉夢中的全是那些印拓在書頁上的影子。他們哭着，笑着，又面目迷蒙着。

他們從高空中落下，又浸潤在冰冷的水中，他們被綁縛在十字架上，被推壓進鐵處女中，但他們還是沒有認輸。

是的，這些東西都是他應該知道的。他所記錄下的東西，不僅僅是簡單的技能，分明都是他們的靈魂。

而他呢？他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釋放出這些濃郁的情感？

夢中的他不會說話，甚至連口舌都沒有，擡起一張沒有五官的面孔，背後是深重的黑色，面前卻是這種種畫面。平整的臉就像是鏡子，映照着那些人的喜怒哀樂，他突然間就明白了什麼。

他終于慢慢睜開在夢中不存在的眼睛，卻看到穿過厚重窗帷的陽光，在原本潔白的天花闆上暈出晚霞般的光暈。

信衍昂面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闆，半天也回不了神，隻覺得自己似乎還仍在夢中。

此時，十七推開房門，打開房間中的燈，依靠在門框上，“你終于醒了。”

蓦然亮起的燈光讓信衍不由眯起雙眼，他擡起酸軟的胳膊試圖遮掩住那過于明亮的光芒。

“早啊，現在幾點了？”

“不早了，中午11點了。”

“嗯，嗯？！”信衍立刻彈跳起床，但一想到今天不需要要完成訓練任務，他又癱了回去。

下午的時光比他想象得更為漫長，他甚至還抽空向顔九微報告了找到試煉鑰匙的事，隻不過是玩家對抗試煉，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來自對方的一頓消息轟炸，其中不乏有對十七的責問，為什麼讓他獨自面對這種的試煉。

雖說在一開始找到試煉鑰匙時，信衍也是這麼想的，但經過了一晚上的思考後，他開始覺得這樣的安排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顔九微總覺得他還是新手，但他卻明白他不可能永遠都是新手，特别是在知道了唐棠剛剛經曆的試煉内容後，他越發煩躁不安了。

他清楚地明白若是他參加那種試煉，或許就真的沒有能通關的可能了。

他也必須一步步強大起來。

更何況他覺得焦躁不安的人不止他一個。

信衍注視着十七的背影，似乎十七也在越來越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