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他又看到死亡奔跑的樣子。
仔細一看,那是鼠群與中間簇擁着的鼠王向他奔湧而來。
信衍猛然回頭,卻看到懸在頭頂的倒計時隻過去了不過三個多小時,離試煉結束卻還有20小時。
它們怎麼會突然回來?!
難道說它們發現他了?!
信衍死死咬着牙,不,這些問題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次再被鼠王逮住,那他一定會死!
而鼠王的速度快得驚人,瞬間就靠近許多,更可怕的是信衍還注意到鼠王似乎變得更大了,在短短一個小時内,鼠王就已然變大了好幾圈。
這怎麼可能打得過?!
但現在離開市政大樓,卻隻會讓他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在地面上,鼠王可謂無人能擋,而它們想要爬上樓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更何況鼠王還不一定是沖着他來的。隻是恰好方向一緻罷了。
同時市政大樓的門如此狹窄,以鼠王的體型來說,根本就沒有通過的可能。這無疑多上了一道保險。
信衍不斷暗自寬慰自己,一邊套上鳥嘴醫生套裝,一邊翻開技能書,試圖找尋合适的技能。
此前能在鼠王身下逃生,還要多虧了狡兔的技能,信衍本以為狡兔的異能隻是開鎖。但真正用下來才知道那應該是操控空間。
憑借這個異能,他成功在地下打開一個足以容納一人的空間,在空間上層鋪上浸滿老鼠鮮血的土壤,這才沒有讓鼠王嗅見他身上的氣味。
這異能的确好用,隻可惜信衍沒複制到太多能量,剩下的量不足以再次建造空間了。
這也就意味着他無法再用這個方法逃生。
信衍心中暗恨,若不是因為躲在地下無法保證空氣流通,那麼他甘願一直躲在地下,直到試煉結束。
此刻鼠王的距離已是相當接近,他不敢再從窗口探出頭來張望,生怕被鼠王發現端倪。
也許是因為太過緊張,信衍隻覺得渾身都冷了起來,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管他如何用力地呼吸,也總覺得喘不過氣來。
這是因為穿上鳥嘴醫生套裝的原因嗎?信衍不由懷疑地想着。
他居然忘了,對于鼠王來說,它最緻命的能力就是傳播瘟疫,大規模爆發的鼠疫除了腺鼠疫還有肺鼠疫,這可是能通過氣溶膠傳播的。
他躲在窗帷一側,用力地擴張着胸腔,全神貫注地聽着窗外的動靜。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從窗外傳來,而光聽着動靜,鼠群的數量似乎要比他想象得多出不少倍。從街的這一頭綿延到另一頭,況且這還隻是打頭陣的,鼠王因為龐大的身軀,動作要比一般老鼠慢上不少。
信衍死死握着手杖,他聽到從那一頭傳來更為沉悶的腳步聲,連地面都開始震動起來,而那才是鼠王真正的君臨。
他昂起頭閉上眼睛,将思維沉溺在一片漆黑中,他似乎能聽到隔着一道牆、跨過4層樓的喘息聲,每一聲腳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沉重而有力的腳步,足以擊垮一切的防禦。
恐懼之所以緻命,永遠是因為想象,而不是因為真實。
信衍明明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卻無法阻止自己将想象放逐于黑暗之中。
他幾乎要站不住了,頭也開始劇烈疼痛起來,身上滲出冷汗,凝結在脖子上,讓他覺得有一些瘙癢難耐,似乎還有一些痛。
他聽到鼠王就停在樓下,它應該正在嗅聞他的氣味,畢竟30隻老鼠一齊喘息的聲音足夠大。
它會走的,信衍不斷地在心中默念。
而現在他仍未意識到身體的不适不完全因為恐懼,更多的是因為他已經染上鼠疫了。
他無暇多想,因為這座大樓都開始搖晃起來。
信衍一下沒有站穩跌倒在地,驚慌之間他來不及思考暴露的風險,抓着窗棂探出頭往下望去,卻看到鼠王沒有離開,它們踩在同類的身軀上,撲在牆面上,不斷地撞擊、啃食牆面。
而它們的牙齒居然真的能咬開牆面!
鼠王們細小的紅眼睛注視着信衍,嘴邊卻不停地啃食牆面。
信衍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一刻,他居然從老鼠的臉上看到了不壞好意的笑。
這裡不能再待了!
很快這裡就會被攻陷的!
然而這裡不安全了,那又有什麼地方會是安全的?
就算這一次他能逃生,那麼下一次也一定很快就會被鼠王發現。
而再下一次他還能逃到什麼地方去呢?
信衍的心逐漸被絕望吞沒,然而在這點絕望之中,又升起了一點憤怒。
我與你無冤無仇,既然現在我都打算放過你了,為什麼你還要追着我不放呢?
他回到窗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鼠王,難不成你就真的覺得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信衍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漠然地看着不斷破壞牆體的鼠王,既然你們之間是用尾巴連在一起的,無法分開。那麼他就不妨來一場火燒連營,将這群老鼠全部燒個一幹二淨!
這是他在翻看技能書時想到的一招,隻可惜顔九微的力量剩得不多,恐怕無法将鼠王完全點燃。
但已是怒急攻心的信衍全然不在乎這個可能。
就算火燒沒了,他還有其他技能,定要在鼠王身上試個遍!
指尖燃起一點細小的火焰,然後很快又轉變成洶湧燃燒的烈火,蓬勃向上的熱風吹拂着他頭頂的帽檐,幾乎都要将帽子整個吹落。
信衍一手扶着帽子,另一隻手将指尖的烈火向下一扔,那燃燒的焰色落在漆黑的毛皮上,便飛速地染遍鼠王的全身。
頓時這30隻老鼠一齊發出尖銳的叫聲,趴在牆面上的老鼠擡起頭,看了一眼信衍,随後狠狠地用頭撞擊在牆體上。
信衍輕笑一聲,光憑這幾隻老鼠的力量怎麼可能撼動得了如此龐大的建築呢,這些該死的老鼠就等着全部都被活活燒死吧!
他繼續加大異能的輸出,手指狠狠扣在窗格的木條上,探出整個上半身隻為了看鼠王此時的慘狀。
然而事實證明,若是鼠王這麼輕易就會被打倒,那麼它也不可能成為試煉的最終boss了。
随風飄搖的焰色像是在鼠王漆黑的皮毛上染上一層鮮亮的紅色。
鼠王看起來更大了,這30隻老鼠一齊向着市政大樓沖來!
這座樓體再也無法承受老鼠的重壓,牆體内開始發出吱呀斷裂的悲鳴聲。
信衍臉色一暗,估計這座建築很快就會整個垮塌下來,而那時他更是無處可逃。
他也不猶豫,拿出一把輕機槍,這還是十七推薦他兌換的,在射程與威力上都比較适合他這種沒有任何微操能力,隻會莽的新手。
他端起機槍架在肩上,憋着一口氣,沖着樓下來回掃射,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徐斯绮的異能,大量的力量都通過手臂向着槍管的位置湧去。
他似乎能看到這些蓬勃的力量被一直看不見的手捏搓成彈丸形狀,然後一個接一個地被塞入槍管中。
那些子彈彈射在鼠王披着火焰的皮毛上,濺起一陣火光,然而卻對鼠王的本體無法造成任何傷害。
信衍咬緊牙關,加大了能量的輸出,将更多的力量壓縮進一枚小小的彈丸中。
而這次終于起了一點效果,子彈沒有劃過鼠王的皮毛之後就消失,而是穿進鼠王厚重的毛發中,隐隐約約似有鮮血滲出。
然而這點傷害對鼠王來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他卻又白白承受着大量積分的流失。
他隻能收起這把輕機槍,掏出些零散的道具紛紛砸在鼠王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哪個道具起了作用,又或許是因為火焰長時間的燃燒終于破開鼠王的防禦。
鼠王黑色的毛開始紛紛掉落,露出粉色的皮肉,烈火在皮肉上都燒出一塊又一塊的燒傷,鼠王的叫聲更加凄厲了,但是它們仍舊不願意放棄,甚至用了更大的力氣去撞擊牆體。
房間内的陳設早已經因為這連續不斷的撞擊而倒得七零八落,精美的花瓶撞在牆面上,碎成了一塊一塊,牆上懸挂的油畫也落在地上,摔裂了畫框。
信衍卻無暇顧及地面上有多少障礙物,他隻知道他的确無法擊退鼠王,而此刻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遠程攻擊的道具了,難不成要他現在跳下去,拿着匕首和鼠王肉搏?
那恐怕會讓他死得更快吧!
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