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衍無法,隻能抱着手機擠在十七身邊,等着他消氣,時不時地偷看一眼身旁的人,連手機屏幕變暗了都注意不到。
過了好一會兒,十七又翻過了一頁書,卻沒有繼續往下讀,而是道:“我問你。”
“嗯?什麼?”
“今天,顔九微有沒有來找過你?”
信衍搖搖頭,“沒有,發生什麼事了嗎?”
“也不是什麼大事。”十七道:“首先,她已經找好下次試煉的隊友了,除了她們三個外還有十三和先知,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是他們啊,我就見過一次,但感覺他們都很厲害。”信衍驚訝之餘不由高興,“有他們在,那試煉肯定沒問題了。”
十七輕笑一聲,殘忍道:“雖然他們确實厲害,有沒有你都能通關,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麼輕松躺赢的。”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剩下的話全部隐在唇角的笑意中。
在暑氣未消的仲夏,信衍突然間就打了一個寒顫,想起之前的堪比煉獄的訓練,他挺起上半身,愈發湊近十七,“放心,我可比之前厲害多了。”
“那我可就期待你的表現了。”十七嘴角的笑意轉瞬即逝,然後又正色道:“除此之外,還有另一件事...”
他合上書頁,正對着信衍,“你應該也見過你們的會長了吧。”
信衍點點頭,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猶豫道:“他不會...”
“就是你想得那樣,”十七幹脆道:“他已經死了。”
“...诶?”信衍茫然地睜大眼睛,又很快低下頭,心中說不上有多難過,畢竟他們之間也隻見過一次,更何況會長的狀态看起來時日無多,他已苦苦支撐了太久。
然而雖早有預料,但親耳聽到曾遇見過的人的死訊,他卻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無動于衷,“我隻見過他一次,聽說是他自願放棄試煉。也許他有苦衷吧。”
十七聞言卻冷笑一聲:“這話說的好像隻有他有苦衷一樣,誰都會有不能釋懷的過去,但他就是沒本事跨過去而已。說什麼苦衷不過是逃避問題的借口。”
聽十七的口吻,他應該知道俞承安放棄試煉的原因,信衍好奇道:“那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隻是略有耳聞,”十七長歎一口氣,“他的異能很有趣,是因果律概念級的幸運,如果說玩家中誰最有可能成神,那候選名單中一定有他。但在我聽聞他的故事沒多久,他就參加了一場地獄難度的試煉,最後幾乎全軍覆沒,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這世上從沒有無緣由的幸運,如果突然降臨了龐大的幸運,那一定是由更龐大的不幸所供養,他發現了自己異能的秘密,每當他的幸運生效時,周圍的人就會開始倒黴。越幸運就越倒黴。”
“...原來是這樣,”回想起會長坐在輪椅上,目不能視卻還依舊微笑着的臉龐,信衍突然就覺得心中有發澀。
突然一股并不沉重的力量壓在他低垂着的腦袋上,溫熱的體溫漸漸感染了身體,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感覺到每一根頭發的存在。
“...十七?”他輕聲喚着。
“沒關系,這不是什麼大事,不需要難過。”十七的聲音越發近了,“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悲劇是可以被逆轉的,隻要能成神。”
“成神?”信衍默默重複着。
“對,成神,隻要你聽我的,一切都可以被挽救。”十七收回了手,“所以接下來你該做什麼,也不需要我再來提醒你了吧。”
“诶?”
“今天的訓練任務還沒有完成,”十七冷酷道:“去吧,今天完不成,明天就翻倍。”
信衍滿腔的柔情被潑了一盆冷水,但也隻能憋屈地爬起來,繼續完成訓練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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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的日常很快一天天地過去了,信衍也一天比一天有所成長,雖不能戰勝十七,至少能讓他看清楚他是怎麼被打敗的,這就已經算是不小的進步了。
他吐出了一口濁氣,收起匕首,他剛剛躲開了來自十七的攻擊,不由志得意滿地看向面前的十七,期待來自對方的誇獎。
誰知十七一個眼神都未欠奉,低頭整理着袖口,一邊道:“明天就是試煉的日子,今天就别熬太晚,早點休息。”
“...哦,”信衍的神色一下子就蔫吧了,“好吧。”
“哼,”十七輕笑一聲,若無其事道,“不過剛剛的确躲得不錯,值得鼓勵。”
“真的嗎?!”原本喪氣到褪色的信衍瞬間容光煥發,猛然擡起頭,雙眼閃閃發亮,像極了被投喂後興奮的小動物。
十七更加克制不住笑意,随意地擺了擺手,“真的,我騙你做什麼?快回房間吧。”
信衍一步三回頭地回了房間,洗過澡後仍是興奮地睡不着,畢竟十七可是難得才會誇他!
本次試煉原本的開啟時間是激活後的三周,但為了配合十三的時間,硬是提檔到兩周後。同時這次他們通過終端讓所有人鍊接在鑰匙上,這樣即使是異地也可以進入同一場試煉了。
要是每場試煉都需要将玩家聚集在同一個地點,那麼此前作為試煉傭兵的十七,行程該有多混亂。
信衍抿緊唇線,突然想起一個不曾被注意的問題。既然可以通過終端來異地試煉,那麼在他新手試煉時,為什麼十七要特意趕到荒郊野嶺的學校?
他想起在試煉結束後,十七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難道十七是其他事才會特意來學校?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讓信衍更耿耿于懷的是,十七一直到今天都沒有透露,那幾天究竟是去做什麼了。
他想要知道所有十七的事,然而事實卻是他發現十七的秘密越來越多,這些秘密橫亘在兩人的中間,讓他焦躁不安,生怕什麼時候十七就會離開。
明明現在已經臨近深夜,然而遠處的天際卻是一片暗沉的赤紅色,像極了所有不詳的預兆。
信衍出神地望着那片紅色,這個場景對他來說并不陌生,時不時就能夠看到。
然而今天的這片紅卻格外顯眼,也格外令人不安,在漆黑的夜晚被無限地放大了。
信衍緩緩閉上眼睛,然而猛然睜開。
不對!
現在雖是晚上九、十點,但怎麼說也不可能整個小區的燈都關上了,現在還沒有到大家都睡覺的點吧。
而且,信衍屏住呼吸,擡起頭,什麼時候他房間中的燈也被關上了?
信衍還一頭霧水着,然而窗外很快響起陣陣喧鬧之聲,他才了然,這是停電了。
他們的小區是有一定年頭的老式小區,現在又是夏季用電高峰期,每年多少都會有那麼一兩次停電。
“十七,好像停電了。”信衍一邊推開房門,一邊道。
“我知道。”那人影浸潤在一室瑩白的月光,未着寸縷的肌膚上凝結着緩緩滑落的水珠,在月光下瑩瑩閃着光芒,落進深深的腰窩中,背後的蝴蝶骨像是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飛。
那一瞬間,信衍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做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恐怕連洛水之神在信衍眼中也比不得十七此刻的風貌。
“十,十七,”信衍分明聽到自己的聲音都開始發緊了,但他無法控制,隻能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着十七,“你怎麼不穿上衣?!”
十七低頭看了一眼,抱歉地淺笑着道:“剛才停電時太暗了,我沒看清楚,不小心把衣服掉進水裡。不過我想就我們兩個人在,應該也不要緊吧,畢竟你在學校應該已經看過不少裸男了吧。”
他徹底轉過身,“你怎麼還不睡?”
而此時的信衍已經是徹底說不出話了,他火速低下頭,不敢再看十七,生怕自己起點不合時宜的反應。
然而他腦中的小人卻已經尖叫到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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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信衍理所應當沒有睡好。
從十七脊背上蔓延而過的水珠浸潤了整個夢境,蒸騰而上的迷蒙水霧燕雲缭繞在軀體之上,他看不清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或許正是這個原因,周身的觸感開始變得鮮明起來,他甚至能感覺到有無數雙細嫩纖白的手,在軀殼上滑動,然後逐漸邁進了隐秘深處。
他深深地吐出一直以來被藏在身體深處的那一口濁氣,感覺自己從未如此輕盈,似乎連靈魂都要脫體而出,直至空中的樂園。
信衍無法移動身體,甚至都沒有辦法回頭去看,此時貼在他脊背上,伸出兩隻作怪的手的人究竟是誰。
但他卻一直能知道,在他耳朵喘息的聲音究竟屬于誰。
夢中的十七就站在背後,相合的肌理碾合滑動,将滑落而下的數顆水珠碾碎抹開,散發出異域的香氣,燃起了一陣火,一直到将這個夢境燃燒殆盡。
信衍知道那是一個夢,但是他無法醒來,也不願醒來。
所以當第二天的早晨來臨之際,他不得不在濁念消散些後,想辦法在十七發現之前,更換并清洗好他的内褲。
他做賊心虛地在房門微啟的縫隙處觀察了很久,發現了十七似乎仍沒有起床,房門始終緊閉着,裡面一點聲息都沒有,才趕忙推開門,沖向了浴室。
信衍擔驚受怕地洗完内褲,然而過了許久,十七才從房間出來,他仿佛昨天晚上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對信衍道:“你今天起得挺早的啊,昨天睡得怎麼樣?”
信衍光是聽到他說話的聲音,看到柔軟雙唇的啟合,就快要壓不住想要親吻十七的沖動,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聽十七到底說了什麼,隻能點點頭,暧昧不清地應是。
“那就好,”十七擡頭看了一眼時間,“我們之前商量好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吧?”
“對,”信衍也跟着十七的動作看了一眼時間,再過一個小時就到試煉開啟時間,他想他已經做好準備。
不管是這場試煉,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