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看着一個故事完美結局,更讓人滿足與興奮了。
偵探看着自己的故事就這樣劃上句号。
水面上泛起的圈圈漣漪最終還是在深夜的最深處歸于平息。】
“這寫得什麼玩意?”十三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要我來寫,說不定還寫得比他好。”
“你又行了?”顔九微調笑道:“明明上學時候,每次都是我來幫你寫的。”
“那種個人心得和總結報告有什麼好寫的,體現不出我的能力。”十三不滿道:“而且什麼叫幫我寫的,你到頭來不是還收我錢了嗎?收得還不少!”
顔九微搭着她的肩膀笑了,“你怎麼這麼小氣?這種事情還記着。”
“是你先翻舊賬,現在還說我小氣?”十三氣極。
舒炘打斷這兩人沒有意義的對話,環顧衆人道:“這個故事,大家應該都看明白了吧?”
但他沒等回複就接着道:“看不懂也沒關系,這個試煉的通關和劇本内容其實并沒有多大關系。”
他将之前收集到的劇本全拿出來,幾張紙頁脫手而出,懸浮在半空中,随後它們盤繞起來,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擺弄它們。
很快,這幾張紙頁就以正确的順序合成一本完整的劇本。
劇本的封面一片漆黑,隐含光澤的暗紋充斥整個封面,但看不清具體的紋飾。
舒炘接住懸浮在半空中的劇本,一入手他就覺得有些硌手,翻開一看,這裡面還夾着一塊晶石,與他們的有利道具極為相似,隻是形狀上稍許不同。
舒炘将劇本随手遞給顔九微,轉而拿出有利道具,将這兩塊晶體結合起來。
它們看上去終于有了明顯的輪廓,但似是而非,舒炘也不敢肯定完整的晶體會是什麼樣的。
而就在這時,舞台四周的音響卻一同傳出略顯沙啞的聲音。
【親愛的各位來賓,本次演出已經結束,劇院将在10分鐘後徹底關閉。請大家集中至候場大廳,我們将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告。】
劇院的舞台重複播報着這條消息。
現場卻無人動作。
“候場大廳?這說的應該是前面的大廳吧。”十三道:“我們要去嗎?這會不會是陷阱?”
“當然要去,”舒炘道:“這不可能是陷阱。這隻是試煉的一部分。”
顔九微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我懂了,既然現在已經收集完所有劇本,下一步自然就是要去玩家對抗了。”
十三一聽到這個,興緻就起來了,“這個試煉終于可以結束了!老子早就想會會對面的玩家了。”
舒炘敲了敲椅背,“别這麼興奮,對面可不好對付。我也沒摸清他們的異能,總之都小心些。”
廣播中的播報聲稍顯急躁,倒計時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們也不再耽擱,打開陳舊而沉重的木門,再次邁入走廊中。
而這次走廊上的光景卻與之前不同,泛黃的牆面上斑斑駁駁,畫框中的海報破碎不堪,邊緣袒露着紙張内裡的纖維。
即使頭頂的燈光依舊亮着,這裡卻更像廢墟。
舒炘久違地有些惴惴不安,倒不是感知到危險。而是潛藏在他記憶深處的,不想面對的某件東西正在緩緩浮出水面。
舞台上的廣播聲在他們的身後漸漸遠去。
當他們站在通往大廳的門前時,廣播聲已經完全消失了。
舒炘像站在一室舊時光前,鼻端滿是木質在時間中揮發的氣息,帶着幼時熟悉的各種氣味。凝結成綿延不斷的蓬松線團,淤積在胸腔中,他覺得無法呼吸,但内心卻又是在不斷渴求着的。
舒炘面容嚴肅,門後的那群玩家到底是什麼人?
他想了很多,卻沒想到他壓根就推不開這扇門。
十三也按捺不住,上手去推,然而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怎麼了?”十四問道。
舒炘搖了搖頭,“估計還沒達成開門的條件。”
“開門還有條件?”顔九微有些疑惑,“我們已經沒什麼能做的了吧?”
十七卻道:“不一定是我們沒有達成條件,别忘了這裡還有一組玩家。”
衆人皆是一靜。
舒炘點頭道:“說的沒錯,我們已經沒什麼能做的了,現在隻要耐心等待。”
信衍也沉默不語,這種感覺就像是站在候考室門前,等待考試開場的鈴聲。
這一刻,時間變得極為漫長,但同時也轉瞬即逝。
信衍的胡思亂想還沒來得及放飛多久,便聽到門的内部傳來一聲巨響。
“發生什麼了?”十三貼近門扉,“難道說對面的玩家已經進入大廳了嗎?”
沒有人回答她的疑問,因為他們四周的場景都發生了變化。
泛黃的牆面仿佛是曆經了千萬億年風吹雨打的石壁,逐漸崩落成灰,露出藏在其後的真實。
舒炘仿佛沒有注意到身邊發生的變化,而是專注地看着面前的門。
門扉四周的牆面也逐漸消解,它們支撐不住這扇沉重的門,隻能由着門倒向前方。
“砰”地一聲,門徹底倒下,揚起一地破碎的塵埃,同時也露出站在對面的人。
那人穿着舒炘熟悉的運動服,她雙手插着兜,微笑着道:“我就知道對面的人是你。”
舒炘的眼眸冷了下去,他的雙手微微震顫,連緊握成拳都做不到。
“我們已經很久不見了,你不想和我說點什麼嗎?”那人毫不在意舒炘滿臉的冷意,甚至還靠近了一步。
舒炘沒有說話,他看着那個女人行雲流水般地抽出雙手,擋住襲來的長刀。
“十三,回來。”舒炘的聲音略顯沙啞,“我們現在還沒必要和他們動手。”
“...哦,行吧。”十三輕巧躍起,後退幾步,橫着刀擋在衆人面前。
那個女人見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盛,“你說得對,我們的确沒有動手的必要。舒炘,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真的很開心你還沒有變。”
“你閉嘴,不要裝得和我很熟。”舒炘猛然閉緊雙眼,又猛然睜開,“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如果說我并不知道你也會參加這個試煉,你會相信嗎?”女人顯然也想起了過去,表情有些怅然,歎道:“但我還是很高興最後我來到這裡,因為又見到你了。”
舒炘握緊拳頭,高聲喊道:“我說了,不要裝成她的樣子和我說話,你到底是從哪裡知道她的!”
“因為我就是她。”
“你說謊!”舒炘嘶啞地吼着,繼而一怔,突然就明白那個女人剛才說了什麼。
舒炘再次擡起頭,用更加細緻的目光掃視着女人臉上的每一寸,她的确像極了她。
甚至連此刻口中蔓延的味道也像極了她。
就像剛出鍋的小面點,松軟清甜。
這是舒炘記憶中代表着幼年的味道,也是每天早晨陽光落在他身上時,空氣中彌散的味道,伴随着姐姐的叫早聲,他所有的記憶都由此萌芽。
“...舒暢?”舒炘難以置信地喊出這個塵封已久的名字。
舒暢笑着,和過去一樣,“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舒炘仿若喃喃自語。
舒暢道:“這個問題我之後會和你好好解釋的,你現在隻要知道我沒死就行了。”
信衍在一旁與十七竊竊私語着:“你知道舒暢是誰嗎?”
十七搖了搖頭,小聲道:“我們先安靜吧,看來隻能讓舒炘解決了。”
舒炘也知道大家心中必然有疑問,但他實在不想當着大家的面将過去坦露,他雖然很想知道舒暢為什麼沒有死,但此刻他必須保持沉默。
“行吧,我等你之後的解釋,不過,”舒炘不動聲色環顧四周,“這裡應該是玩家對抗試煉吧”
整個大廳與之前相比有所不同,甚至可以說現在已然變成廢墟,到處都是破損的裝飾,灰蒙蒙的色調中似乎并無他人。
舒炘收回視線,“就你一個人嗎?我們已經發現荷魯斯之眼的卡牌,而你應該沒有那種異能吧?其他人呢?”
“為什麼這麼說?”舒暢重新将手揣進口袋中,“我作為先知的姐姐,同樣擁有預知異能也不是沒可能啊。”
舒炘冷哼一聲,“你說這種話,怕是連自己都不相信吧。”
“開個玩笑而已。”舒暢道:“你也沒必要這麼嚴肅吧。”
“當然有必要,我們現在可是敵對關系。”舒炘将視線重新轉移回舒暢的身上,“所以回答我的問題,你的隊友呢?你讓他們都埋伏起來,就自己一個人出現,這又算什麼意思?我看你也不怎麼信任我們。”
姐弟倆時隔多年再見,氣氛全然沒有溫情與感動,隻剩下防備。
尤其是舒炘,他完全不想與舒暢相認,心中滿是疑問,既然舒暢也成為玩家,那她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号,可這麼多年來她卻一次都沒找過自己,甚至還一直隐藏她還活着的事實。
這很難不讓舒炘懷疑舒暢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但對舒暢而言,她卻沒有想這麼多,她本無意與舒炘為敵,這些年來的隐瞞隻是另有重任,此刻相見,她的内心也不是不高興,雖然時機确實有些尴尬。
但既然見了面,她就不願再将弟弟推遠,她解釋道:“我沒有不信任你,隻是必要的謹慎。”
“那現在呢?為什麼現在他們還埋伏着?尤其是柱子後面端着槍的?”舒炘的面色有些凝重,“不對,為什麼這人感覺這麼熟悉。”
“估計是錯覺吧。”舒暢抿了抿唇,她忽然就意識到她帶錯了人,但現在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
她抽出手,拉上運動服上的拉鍊,“大家都出來吧。”
話音落下,角落中便突然站起數個帶着面具的人,他們就像機器人般整齊劃一地站立在她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