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我已經把她還給你了。如果你想嘗試讓她回來，有這個東西也能容易些。不過我還是要潑冷水。參加試煉的這麼多年裡，我從沒見過人死複生。”

“我知道，”顔九微緊緊地握着小瓶，“但這不重要。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看着她這副情态，舒炘也覺得多少有些感同身受，但此刻什麼都是無用。

另一位少女也摘下面具，她看起來約莫16，7歲，面無表情地看着舒炘等人，“插個嘴，時間不多，再不通關，我們都會死。”

“那還有許多時間？”舒暢問道。

少女搖了搖頭，“我不确定，但我看到，”她伸手劃過頭頂，“這裡在慢慢崩塌。”

舒炘自然也能感受到這一點，隻是這種預感太過淺淡，他沒能及時反應。

“那現在怎麼辦？”舒暢抓了抓頭發，苦惱道：“不能使用通關憑證，也找不到死者，而且這裡...”

信衍環顧四周，此刻所處的大廳已經完全脫離了之前的劇院，到處都是相似的殘破裝飾，但連一扇門都沒有，頭頂上方隻有圓弧型的穹頂，高不可及。

“這裡已經被一層空間能量所包裹，”舒炘揉了揉額角，歎道：“沒有比其更強的空間異能或道具，我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就算有通關憑證也不一定有用。”

“空間道具？”舒暢蹙着眉，回頭看向她的隊友，“你們都聽到了吧？這時候就不要藏私了，有空間道具就快拿出來，試煉結束後你們的任何損失，我都會補償的。”

“沒，”玩家A道，指着玩家B又道，“他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的？”舒暢奇怪道，但她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瞬間改口道，“算了，我不問了。”

而少女和另一個還戴着面具的人也搖搖頭。

舒暢有些苦惱，轉向舒炘道：“那你們呢？”

舒炘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他的隊友，片刻後竟是長歎一口氣，“算了，你們我也就不問了，平時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到關鍵時候就集體歇菜。”他轉向信衍道：“那你來試試吧，現在你可是我們所有人的希望。”

“啊？我嗎？可我也不一定能行。”信衍猶豫道，他的内心着實沒底。死者的力量遠遠超過他，之前他就沒能打開趙正業的宿舍門。

果然，他的手掌才剛貼上牆面，一股冰冷而渾濁的力量就近乎霸道地包裹着手掌，甚至伺機侵入身體。

那就是死者的力量！

信衍猛然咬住牙關，但這點力量他還能承受，甚至他還能試圖凝聚一小股力量刺入屏障内部，以此來拓出通往其他空間的通道。

然而他的力量還是太弱了，很快便無法維持力量的輸出，被裹挾着彈出屏障。

信衍喘着粗氣，“抱歉，他的力量比之前還要強，我沒辦法突破他的空間限制。”

“沒事，”舒炘卻不意外，“這也在我的預料中。那現在我們要不然放棄試煉，要不然就隻能...”

他眸色一斂，冷淡地注視着舒暢，他們姐弟可是如出一轍的野獸，想必都會選擇同樣的方法吧。

雙方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大家都不是新手，自然知道對方想做什麼。

“等等，我或許有辦法，”戴面具的男人突然插嘴問道，“你剛才這是在用空間異能？”他的聲音有些耳熟，隻是太過沙啞，信衍一時間沒能想起與這個聲音相似的人。

“對，怎麼了？”信衍不滿道：“在發問之前，先把面具摘下來吧。這樣很沒禮貌。”

他不由微眯着眼，上下打量對方，這人渾身上下都充滿熟悉的感覺。

那個名字似乎就在不遠的過去，在嘴邊呼之欲出，就連信衍的嘴中都泛起奇異的味道，些許苦澀，但并不讨厭。

信衍暗中捏緊拳頭，盡力克制着情緒不動聲色道：“你到底是誰？我猜我們應該認識吧。”

面具人沉默半晌，正當信衍以為對方會徹底無視自己的話時。

那人摘下面具，嘴角隐含些許苦澀，“我就知道你最後還是能發現我。”

這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張明逸！

“居然真是你，”信衍一把抓住對方的肩膀，“你怎麼也會...”

張明逸打斷了他的話，“有些話離開試煉再說吧，我再和你确認，你可以使用空間異能？”

“...你就當是吧。”信衍松開手。

“嗯，那我有辦法。”張明逸伸出手，“我也沒什麼好隐瞞的，我的異能可以放大一切異能與道具的效果。再加上你的空間異能，或許可以突破空間限制。”

信衍點點頭，“那我該怎麼做？”

張明逸道：“隻要你使用異能時，我觸碰你的身體就可以了。”

信衍不疑有他，“行，那你來吧。”

十七卻攔在兩人中間，面色些許不善，“等一下，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如果你的異能不是這個呢？”

張明逸對此早有預料，爽快道：“那你們可以拿不重要的道具讓我演示給你們看。畢竟我要是拿自己的道具，你一定又會覺得我做戲吧。”

“好，那你就試試這個吧。”十七早有準備，他拿出一枚打火機，打出一個小火苗後遞給張明逸。

這個打火機可能是十七手上最沒用的道具，它的作用就是不管在什麼情況都能打出火，甚至在深海與真空中都行。

這聽起來倒也不錯，隻可惜他們有顔九微。

張明逸接過打火機，後退幾步再輕輕按下。

頓時一股細長火柱陡然升起，一直舔到屋頂。

張明逸松開手，将打火機還給十七，微笑道：“這下你相信了吧。”

十七抿緊唇線，猶疑片刻後才道：“嗯，我沒問題了。”

“那就開始吧，時間緊張。”舒暢的神色輕松不少，她本以為最後還是玩家對抗，沒想到能突然迎來轉機。

于是信衍重新将手貼在牆面上，而張明逸就站在他的身側，抓着胳膊小聲道：“你準備好了嗎？我數到三，我們就一起發動異能。”

信衍點點頭，聽着張明逸急促的三聲。

“一，二，三。”

一股奇特的、猶如潮水般的力量鑽進信衍的手臂中，纏繞在他的力量上，柔軟卻不可阻礙地形成一道湧流，切入面前的空間屏障。

信衍複制過這麼多異能，從未遇見過這般的異能，它強大卻不強勢，猶如冬日穿透雲翳的光幕，是聖光，是力量，也是充滿奇迹的光路。

他仿佛被無形的潮水擁住，在這力量中，他無法呼吸，但也不需要呼吸。他似乎能看清楚體内力量的流動，故而他也能看着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就連面前的空間屏障在此時都變得薄如蟬翼。

穿破它，通過它，戰勝他。

信衍看着面前堅實的牆面，但仿佛窺見一絲光亮。

小小的縫隙出現在掌心之下。

他們就要成功了。

然而瞬息間，屏障之外卻陡然升起更為可怕的力量！

他們的力量瞬間就被徹底彈開，信衍跌坐在地上，隻覺得胸腔中都有些鈍痛，他驚疑地擡起頭。

剛才這是發生了什麼？

十七拉起信衍，“發生什麼了？你還好嗎？”

“我沒事，但剛才...”信衍回想起剛才的感覺，頓時寒毛倒豎。

剛才在空間屏蔽之外，他仿佛看見深淵中最濃重的暗色，與暗色中升出的無數眼睛。

就在他們即将突破屏障時，那無數雙眼睛突然睜開，整齊劃一地看着自己。

“我們好像被死者注意到了。”信衍道。

但此時已經無人在意信衍說了什麼，天花闆的上方懸浮着一個朦胧的人影。

它看起來和兇手很相似，但他們截然不同，兇手隻是傀儡演員，而現在出現的卻是死者，也是這個試煉世界的創造者。

【我無處不在，】大廳中響起一個聲音，【我不需要特意去看，就能注視着你們，你們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創造的世界中，之所以沒有對你們處刑，隻是因為我不在意。】

信衍無法從這個聲音上捕捉到任何特性，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是少年還是老人，也揣測不出此刻死者的情緒。

“所以你現在來，是要殺了我們嗎？”舒炘能感受到死者帶來的龐大壓力，但他卻感受不到絲毫殺意。

死者似乎笑了，輕蔑道。

【如果我真的想動手，你們這些蟲豸根本活不了這麼久。】

“那請問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舒炘繼續問道：“明明你對這個試煉根本無所謂。”

【所以我隻是來好心幫幫你們，既然你們下不了決心動手，那就讓我來推你們一把。】

每個人的面前突然浮現了一個光點。

【現在就讓我們來玩個遊戲吧，這個遊戲将決定誰能離開試煉，誰又會和我一起死去。】

“那你就先去死吧。”十三聽不下去，出其不意地擲出一柄短刀。

死者并沒有閃躲，那柄短刀徑直從身體中穿過，卻沒留下傷口。

【不用做這些無用功了，你們是殺不了我的。】死者并沒有惱怒，甚至還饒有興緻地解釋起來。

【在這裡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隻是一個意識而已，我承認你們中的許多人的确很強，但不能突破這個空間，你們找不到我。所以放棄吧，好好來玩這個遊戲。】

【遊戲結束後，我會讓勝利者離開。所以現在請抽取你們面前的卡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