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大人,方才我等對大人失言,還望大人見諒。”
“沒事,本來就是這家店黑,你們争取自身利益也是應該的。”雲松青當着那店家的面大聲道。
店家聞言當即大驚失色,急忙白着臉要同雲松青解釋:“大人,大人,您聽我說,我——”
雲松青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行了,知道你是想多賺點錢,但你這吃相未免太難看了點,再啰嗦,我就讓典獄司宋大人來将你抓進大牢裡關上幾天,這樣你就老實了。”
“不敢不敢,大人教訓得是,小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還請大人饒命。”店家雙手抱拳沖雲松青晃了好幾下,臉上挂着奉承谄媚的笑。
“行了,懶得跟你掰扯,”雲松青一副沒眼看的樣子,“照顧好這些進京趕考的學子,再讓我發現你胡亂漲價……”
她話沒說全,店家也聰明,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跟小雞啄米似的接連點頭,好聲好氣地答應:“是是是,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該如何做。”
雲松青冷酷地嗯了一聲,随即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擡腿走出了這家客棧。
她攜着一陣秋風而來,又随着一陣秋風飄走,舉手投足之間,卻做了一件大好事。
仍是方才那位白淨書生,他視線追随着雲松青輕飄飄的背影,思緒斂回後跟了出去。
“卦師大人,請留步。”
雲松青步伐一頓,站穩後才回頭看向那人。
她歪着頭問:“還有何事?”
“在下聞才英,祖籍臨安,此次進京是為科考,方才……還是想再次感謝大人出手相助,否則,在下與同袍們恐怕……”
“不必客氣,同為寒門子弟,看見了能幫一把則幫一把,算不上什麼。”
“大人看着面善,定是一位清正廉潔的好官。”聞才英淺淺笑着,臉頰兩側露出兩個梨渦。
“這些奉承話不必對我說,身為科考學子,隻需好好讀書好好科考便是,”雲松青抿着嘴沖聞才英點了下頭,“祝聞公子能在此次殿試中中榜,再會。”
聞才英眉眼依舊帶着笑,微微颔首道:“願來日有機會能與大人成為同僚。”
“那你可得努力一些。”雲松青揚着下巴明朗一笑,說完這話後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聞才英望着雲松青漸漸遠去的身影,眼中情緒慢慢覆上一層愛慕與留戀。
走進人群之中,雲松青頭頂上忽然出現一隻修長的手,那隻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發頂,随即又克制地落下。
聞才英盯着那個比雲松青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男人身披水墨配色長袍,頭發如瀑布般半披在後肩,長長地垂到腰間。
那男人一舉一動一颦一笑完全是貴公子的作風,同樣身為是男性,連聞才英都認為此人英俊倜傥至極,放在人才倍多的陽安城,也實為罕見。
加之他看向身旁女子的眼神,溫柔又眷戀,聞才英便一眼斷定,此人應該就是相師大人趙觀棋,乃卦師大人的良配。
聞才英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同袍見狀,湊上來關心詢問:“聞兄因何而難過?”
“無事。”聞才英笑道。
“那快進去選房間吧,一會兒上房全讓他們強光了。”
“不礙事,你們先選,剩下的留給在下便可。”
“聞兄這氣度,鄙人實在佩服!”
眼中少女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聞才英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随同袍一起回到客棧。
“令主,你都不知道,那些客棧也太黑心了,趁着各地學子進京趕考,居然漲了房間的價!”雲松青邊跟趙觀棋往相師府方向走,邊與他忿忿地吐槽。
趙觀棋點頭應和:“的确,這行為實在過分了些。”
“不過我已經出手解決啦,那客棧老闆見着我立馬就慫了,我把店按照原價包下來給那些學子住了。”雲松青拍着自己的胸口驕傲道。
“唔……”趙觀棋忽然摸着下巴糾結了一番。
“怎麼了?”雲松青不明所以,擡頭望向他。
“我以為卦師大人會将那店家怒斥一頓,然後強迫他将客棧免費借給學子們當住所。”趙觀棋說這話時語氣是一本正經,可眉眼之間笑意多得簡直要溢出來。
知道趙觀棋這是在揶揄自己,雲松青在心裡默默哼了一聲,随即故作詫異地捂嘴,瞪圓眼睛驚訝道:“啊呀,啧啧啧,沒想到相師大人是這樣的人!”
“承蒙卦師大人不辭辛苦的教誨。”趙觀棋從容地回嘴。
“趙觀棋……”雲松青臉色一沉,收着下巴雙手叉腰兇巴巴地威脅,“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揍你?”
“卦師大人好兇啊。”趙觀棋用輕飄飄的語氣調笑咋咋呼呼的姑娘。
雲松青惱羞成怒,追着趙觀棋捶了幾拳,看似掄圓了胳膊,可落在趙觀棋身上的力度卻如同貓撓。
向來穩重端莊的相師大人當街與卦師大人打打鬧鬧,此景尤為壯觀驚奇,引得路人頻頻回首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