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大,你說,你是不是背着我們偷偷交女朋友了?”
上午在接待處旁邊跟紀橙月告白的“歐式雙眼皮”男生叫白稚,他是蕭遇的室友,在宿舍排行老四。
自從大一開學,他鐘意的女生沒少被蕭遇截胡,雖然當事人純屬無心,但事實上就是擋了他的桃花運。
午休時間,蕭遇站在書架前拿課本和作業,看白稚揮舞着勺子往嘴裡挖飯也堵不住嘴,頗為無奈地耐心回了他一句:“沒有。”
他都說多少次了,大學期間沒有找女朋友的打算,精力全放在了課業上,業餘有空也是回自家公司做事,至于将來找什麼樣的女朋友,目前真不在考慮範圍内。
“我不信!”在情路上再三遭遇滑鐵盧,讓白稚郁悶壞了,蕭遇越表現得雲淡風輕,他就越想給老大找茬,“我今天遇到了一位新學妹,人家親口跟我說‘我是蕭遇的女朋友’,咱們學校除了你,還有哪個蕭遇?”
面對白稚有理有據的指控,蕭遇沒功夫理他,随手把這兩天要寫得作業塞進包裡,轉身又去陽台拿換洗衣服。
明後天是周末,蕭遇要回家住兩天。
作為金融系學生會的會長,他本來是要一直盯着新生接待的,但是隻要他出現,就一直有新生借故跟他要聯系方式,弄得他不厭其煩。
所以,跟去年一樣,他還是隻出現一天,等下午再去接待處轉兩圈後,他就閃人回家,交給副會長炎律盯着。
此刻炎律剛從洗手間洗完臉出來,把蕭遇和白稚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宿舍這個老幺,空有一顆想談戀愛的心,卻沒有談戀愛的命。
“炎哥你給評評理,蕭老大都快被我捉奸在床了,他還不承認自己金屋藏嬌!”
白稚嘴叭叭講個不停,還能趁機很快把飯吃完了,論吃貨的神奇技能,他可是有兩把刷子的。
“你快别瞎腦補了。”炎律也是個學霸,從小地方來的,除了學習對其他事兒也不是很感興趣,幾句話就說到了白稚的争議點,“這兩年你聽說的‘蕭遇女朋友’還少嗎?前幾天從女生宿舍路過,你忘了快遞員在樓下扯着脖子喊什麼了?”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啊,白稚想起來了。
他和炎律去二食堂吃午飯,經過4号女生宿舍樓時,中氣十足的快遞員沖着三樓的窗戶大喊了好幾聲:“蕭遇的女朋友下來拿快點!你電話沒事關什麼機?”
事實上學校是不準快遞員、外賣人員進來的,但現在這些人都學得非常聰明,衣服一換就能輕輕松松混進來。
不光有女生起跟蕭遇的名字相關的昵稱收快遞,學校的論壇上的八卦版塊還有各種“蕭遇的親親寶貝”、“我是蕭遇得不到的女生”雲雲之類的昵稱……
“唉,好吧,我又失戀了。”
白稚吃飽喝足,還打了個嗝,手肘撐着下巴,歐式雙眼皮往下一垂,重重蓋住了眼裡的光,垂頭喪氣的。
炎律擦幹淨手,扯開他對面餐桌的椅子坐下來,伸胳膊推了推他的腦袋,又像安慰又像逗人般安慰他:“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二百多天都在失戀,還沒習慣啊。”
蕭遇正好從陽台進來,跟炎律對視一眼後,兩人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尤其是炎律笑得手連水杯都拿不穩,晃晃悠悠往餐桌上灑了不少。
“炎哥你就笑吧,你看你高興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似的。”白稚的大眼睛眯成一條縫,裡面使勁往出擠着殺氣,其實人炎律才不在乎有沒有女朋友的事兒,但又怕一下子點了炸藥桶。
等蕭遇一走,就隻留他一個人承受瘋狂的言語轟炸了,于是,很識時務的閉了嘴。
“接待新生的事兒就麻煩你盯着了。”
蕭遇收拾好了東西,在門口換好鞋子,跟餐桌旁吃飯的炎律說。
炎律擡手比了個OK的手勢,快速将嘴裡的飯咽下去,點頭答應:“行,你放心吧。你怎麼回家?”
蕭遇家是本市的,炎律還十分清晰地記得他當年大一來學校報道那天,因為司機開得車太過豪橫,直接引起了強勢圍觀,保安出動疏通了好一會兒才順利出了學校大門。
今天又是新生報道日,炎律想起來就給蕭遇提個醒。
“打車。”事實上,自從那次引起騷動後,蕭遇往返家和學校之間都乘坐出租車。
他們宿舍都是好說話的人,不對,除了容易情緒化的白稚,這不,蕭遇跟他兩位室友說再見,白稚直接扭頭冷哼一聲,理都沒理蕭老大。
誰叫他老擋自己的桃花運!
想想就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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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橙月從學校出來後,直接打車回家,在家門口的社區診所簡單處理了下傷口,然後又去旁邊常去的面館吃了碗酸菜面。
現在這個時間回家,家裡是沒有人的。
紀橙月的爸爸是一名勘景師,專門為影視劇做前期的勘景工作,一年四季長年累月不着家,足迹遍布世界各地。
前幾天跟爸爸聯系,他目前正在英國,為今年年終預計拍攝的大制作藝術片勘景。
紀橙月的媽媽之前是一名外科大夫,後來因為醫患鬧事在保護年輕的同事時傷了右手,不能再做手術。
醫院獎勵了一筆資金後她提前退了休,然後跟朋友合開了一家投資公司,做起了生意。
自從踏入商場,她媽媽活脫脫成了大忙人,各種見客戶應酬,過得風生水起,好像進入了遲來的風發歲月,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
紀橙月從小就養成了獨立自主的習慣,就算經常一個人在家也能将自己照顧好,生活學業兩不誤。
要說對她經常噓寒問暖多加照拂的,隻怕她堂姐比她媽媽還細心。
她大伯一家還在之前的小縣城,堂姐紀欣欣來茗城上大學後經常來家裡陪她,她高考那段時間的營養餐,還是紀欣欣天天變着花樣給她做的。
吃完午飯後,紀橙月拖着殘腿回家,翻箱倒櫃收拾東西,準備明天去茗大報道。
紀欣欣剛才打電話聽說她受傷了,非要來家裡接她,紀橙月想自己反正都是打車去學校,實在不必麻煩紀欣欣再跑一趟,最後兩姐妹約定明天上午十點在學校門口見。
紀橙月的膝蓋上貼着透氣性良好的紗布,本來傷口在膝蓋的關節上就不容易好,晚上她還洗了個澡。
饒是非常小心,還是濺上了水漬,第二天一早醒來就有點化膿。
為了避免紀欣欣小題大做,她還特别多塗了一次消炎藥,然後拿厚一點的紗布包上預防透出血迹,最後又欲蓋彌彰地穿了條長褲。
等她帶着行李箱從茗大正門口下了車,才發現等她的不隻紀欣欣一個人,還有她男朋友周烨。
“你腿沒事吧?”
紀欣欣上前想攙着她走,紀橙月胳膊一縮躲開了。
好歹她也是要面子的,怎麼能因為這點小傷就引人注目呢。
“沒事,沒事,就磕破點皮,早不疼了。”
紀橙月就後悔在跟紀欣欣通電話時,最快秃噜了一句自己摔傷了腿。
紀欣欣頗有賢妻良母的特質,眼神像帶了X光一樣,來回打量紀橙月的受傷的那條腿。
“堂姐夫好!”
紀橙月嬉笑着打趣周烨,每次見面都要喊人家一聲姐夫,周烨很受用,高興得眉開眼笑,替紀橙月拉行李箱的動作更輕盈了。
“我們先去報道,然後把宿舍簡單收拾一下,中午一起出去吃頓大餐。”紀欣欣名曰慶祝紀橙月入學,實際看她受傷,就想哄妹妹高興一點。
“不用了,現在門口的飯店都是送孩子上學的家長,一頓飯可有的等,就在食堂随便吃點吧。”
紀橙月向來不矯情,平時也不挑吃穿,适應環境的能力極強,用她的話說,自己能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她更在意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否豐盈。
由紀欣欣和周烨幫忙,紀橙月很快完成了入學流程,領了床單被套和軍訓服後,回宿舍一頭撞上了自己的高中同學姜小雨。
“你也在這個宿舍?”
紀橙月來得晚,進門是姜小雨一家三口正站在她床邊鋪裝疊被,姜小雨也是剛剛看床頭上貼的名字才知道和紀橙月一個宿舍,眼神時不時就往門口瞅瞅。
“對呀!我就睡你下鋪!”
姜小雨說,宿舍其他兩個姐妹昨天就來了,現在跟家人出去逛街了,她媽媽熱情好客,還主動邀請紀橙月他們一起吃午飯。
“謝謝阿姨,午飯我們就不吃了,這是我堂姐和她朋友,一會兒我們還有點事兒。”
紀橙月委婉拒絕,把時間留給了姜小雨一家。
紀欣欣幫妹妹把床鋪好,然後簡單歸置了下行李,就一起出了宿舍往食堂走。
“我們經常去二食堂吃飯,那裡的小炒做得最好吃!”
周烨輕車熟路地引着姐妹倆往二食堂去,自從他和紀欣欣在一起後,的确經常在那裡吃飯。
周烨說“我們”,其中除了包括紀欣欣之外,應該還有他宿舍裡的人。
自然也包括蕭遇。
時至今日,紀橙月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從今以後她要和蕭遇生活在同一片校園了,再加上周烨的關系,屆時肯定低頭不見擡頭見。
想到這些,她心裡就難掩雀躍。
“你今天不用跟舍友們吃飯嗎?”
紀橙月從紀欣欣身邊繞到周烨旁邊,故意好奇着旁敲側擊,現在走在校園的路上,她總覺得下一秒就可能撞上蕭遇。
“我兩個室友在新生接待處幫忙,蕭遇回家了!”
周烨如實所說,完全不知道紀橙月心裡的彎彎繞。
原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