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湯很快煮好,紀橙月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常用的瓷碗盛出多半碗湯,她沒顧上帶防熱手套,雙手小心端着碗沿一點點從廚房移步到餐廳。
可能注意力太過專注,等醒酒湯穩當放置在餐桌上後,她才明确注意到蕭遇在旁邊靜靜看了她好久。
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看着,清眸如水,望得人心裡安然平和。
“過來喝醒酒湯吧,時間不早了,喝完早點回去。”
紀橙月還算清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聽着也不好聽,她不想因為自己讓人誤會。
蕭遇好像沒有聽到飽含逐客令的話,隻聽自己想聽的。
他默默走到紀橙月身邊,伸手扯開椅子坐下,而後慢條斯理捏着湯勺晾醒酒湯喝。
味道沒什麼特别,跟他家保姆阿姨做的也差不多。
但慢慢喝下去胃裡和整個身體都跟着回暖,剛才的眩暈感也慢慢消散。他今天第一次體會,寒意侵體可以讓全身的骨頭都凍得疼起來。
紀橙月看他不說話,自己杵在旁邊也尴尬。
後來她索性回到廚房給自己煮咖啡去了,明天不用上班,晚上能不能早睡也沒那麼重要。
“現在喝咖啡還睡得着嗎?”
蕭遇老老實實将醒酒湯喝得一幹二淨,看紀橙月一直貓在開放廚房那邊不出來又主動湊了過去。
家裡安安靜靜,彼此的存在感極強,瑣碎又日常的話題隐約透露出親近,恍惚間又像回到了當年蕭遇的公寓。
紀橙月擡頭看他,今晚初見時的劇烈情緒早已消失殆盡,隻要不提曾經他們是可以好好說話的。
“公司明天放假,我去不去都可以。”
明天農曆臘八節,橙然公司放假比其他公司要早很多。
相反蕭遇這邊正值年下最忙的時候,各種總結報表看不過來,商務會議也一個接一個。
當然這些隻有他自己清楚,在紀橙月看來他還蠻閑的,畢竟最近見面的頻率挺高。
“真讓人羨慕。”
蕭遇舒服很多還懶洋洋伸了個懶腰,聲音比剛才也清潤很多,隻是依然難掩疲憊感。
“你新改的方案張助理給我看了,就按照那樣執行吧。”
蕭遇離她很近,現磨咖啡煮好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然而還沒來得及品嘗,就被眼疾手快的蕭遇截胡了。
杯子是紀橙月常用的,他也不講究徑直淺淺抿了一口,由于液體溫度高燙得他輕輕皺了皺眉。
不發脾氣的蕭遇無疑還算溫柔,英俊帥氣的面容賞心悅目,不知是不是錯覺,還是屋裡的燈光太過柔和,在看到她的詫異目光時蕭遇好像還勾了勾唇角,暗自竊喜的模樣跟剛才凍得半死不活的暴躁判若兩人。
“晚上吃的什麼?”
蕭遇穿了件淺咖接近暗黃色的毛衣,他一邊繼續慢悠悠品嘗咖啡,一邊站在旁邊狀似無意地瞎打聽。
紀橙月重新端了杯咖啡,明明是喝慣了的品牌,今天卻莫名回酸。
她沒想到蕭遇的話題又落回自己身上,稍稍放松的神經又緊張起來。
不過她也沒打算撒謊,淡然随口回應:“火鍋。”
她不是一個喜歡嘗鮮的人,熟悉的習慣愛好始終單一,這麼多年都沒太多改變。
“還真是一如從前。”
蕭遇撇了撇嘴,甚是嫌棄,仿佛在嘲笑她沒長進。
紀橙月倒不在意這些,隻是看蕭遇咖啡喝得急,不由好心提醒他:“剛喝完酒,别再喝咖啡了,對心髒和神經都不好。”
蕭遇其實沒想再多飲,他都要準備放下杯子時被莫名提醒,忽然就想故意唱反調:“怎麼,擔心我啊?”
他俯身湊近幾分,深邃的目光比探照燈存在感還強,稍不注意就要被吞噬。
紀橙月不着痕迹退後半分,扭頭不看他的臉,小聲卻堅定否認:“怎麼會?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言外之意就是他萬一再不舒服就不能麻利走人了。
“如果我沒記錯,當年我也收留過你吧。現在我不舒服,喝酒了也不能開車,求個收留是不是也不算過分?”
蕭遇半認真半玩笑,弄的紀橙月不知真假。
留下來?這怎麼可以!
“我,我可以幫你叫代駕。”
紀橙月手機裡有現成的代駕聯系方式,之前送過她和蘇然,對方還挺穩重靠譜的。
“怎麼,是怕你那位柏總介意嗎?”
蕭遇三句話不離她今天的約會對象,明裡暗裡探聽人的隐私,小肚雞腸又沒意思。
紀橙月無語,她和柏總現在來說基本算沒關系,她擔心的另有其人。
“不是怕柏總介意,是怕蕭總的未婚妻介意。”
紀橙月正色看着他,沒有絲毫玩笑意味,這是對大家的尊重。
蕭遇斂去半分笑意,看她半晌也沒接話,轉身打開直飲水龍頭沖洗剛才用過的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