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彈頭穿透不遠處的靶子,于空氣上方升起一縷白煙。
陸慎眼角略有細紋,但仍舊氣定神閑,将專用的手槍交到侍者手中,拿出一方紙巾擦了擦手指。
這裡是一家私人射擊館,雖然偶爾會向權貴營業,但說到底這麼熱愛灰色地帶的,也隻有陸家一個。
“陳赟不給你們休假嗎?”陸慎瞳孔顔色偏淺,斜掃了下身邊的侍者,唇角略微抿了下。
新來的侍者是個女孩子,被這麼盯着亂了心神。
磕磕巴巴地說,“還、還沒到節假日呢?”
陸慎沒說什麼,隻是揮了揮手,讓人下去了。
他走到不遠處的椅子上,活動了下筋骨,眉宇間有些輕微地不耐。
陳赟很快就小跑過來了,低聲道:“人就在外面候着。”
陸慎撚了撚指腹,倒是沒什麼反應,隻是轉而仰頭問自己的下屬,“你覺得我這個兒子優秀麼?”
瞳孔淺淡之中微微眯了下。
陳赟頓時冷汗直下,斟酌着說,“自然是青年才俊,難有人能比的上少爺。”
陸慎思忖了片刻,又問,“和容家那個孩子比呢?”
陳赟腰背不自覺地彎了些,措辭道,“容家的孩子雖有天資,但眼疾聽說還沒好全,恐怕是難以與少爺較量。”
“噢,還沒好全?啧,我那個……那個兒媳不是還照料過他麼,佳人在側也不行?”陸慎語氣一直很輕快,給人一種平和感,甚至還有空整理下衣服的褶皺。
陳赟眼皮都抽了下,沈甯安冒替他人身份接近容明征的事人盡皆知了,哪裡還算得上什麼“佳人”。
被一個外人接近那麼久,眼疾的治療情況輕而易舉就洩出去了。
這根本不是兒女情長的事。
容家沒有對沈甯安下死手處置,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
不過也不知道陸總為什麼要選這個人……
不純晦氣麼。
“容明征身邊沒有人,動向不明,隻是在少爺婚宴上出現過一次。”陳赟低聲說道。
陸慎整理的動作一頓,似乎想起來什麼,“啧,不為情所困了?”
“。”
陸慎今年已四十多歲,但從外表上來看,除卻那幾道不甚明顯的細紋,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迹。
“少給他挂名頭,'少爺'這種稱呼也會在陸家出現,家裡那老東西都死了多少年了,還整些封建愚昧的東西。”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挺拔,發絲朝後梳着,顯出幾分幹練來。
陳赟連忙稱是。
陸慎似笑非笑,“我怎麼看你一臉奴才相呢……”
陳赟後脖子的冷汗已經浸透後衣領了,隻能尴尬地笑笑。
——新來的不懂事,開了吧。
陳赟看着人的背影,心髒還在突突中,後知後覺今天似乎是那一天日子,頓時臉色白了。
連忙去找管事的。
“誰允許讓人上去的,活夠了是吧?”
射擊場空無一人,不遠處的裝飾日曆上顯示的日期是10月12日。
*
沈臨相當不想去上學,尤其是知道在陸家的操作下,4小時後他的學籍問題就解決了。
一天假期也沒有?
怎麼看怎麼有陰謀。
“我是住宿嗎?”沈臨在餐桌上小聲問。
管家表情都憐愛了。
陸嶼廷表情不變,甚至“溫和”地笑了,“我娶你是擺設麼?”
沈臨對此很懵圈,住宿和這有關系嗎?
再說,自己難道不是個擺設?
“會有專人接送你。”
陸嶼廷似乎沒空和他多聊,隻是垂眸看了他一眼,随後離開了。
沈臨叼着勺子看了對方一眼,木木的。
心想好會裝。
他大哥也裝,主角攻也裝,都是裝貨。
都應該被菜鳥驿站發賣!
沈臨被自己想法給樂了,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但還是沒忍住噗嗤一笑。
管家在背後突然出聲:“少夫人。”
“啊——”
該死的封建陋俗!
管家跟到了樓上,看着沈臨收拾東西,有些欲言又止的。
畢竟隻是上個學而已。
那種東西給錢拿個文憑就行的。
少爺讓小沈去吃苦做什麼?
沈臨本來是想托個行李箱去的,但是家裡的所有箱子都找不到了,他最後隻能找了個背包。
往裡放了筆記本,手寫筆,還有一疊黑色一次性口罩。
酒精濕巾三包。
手機充電寶滿格狀态。
無線耳機滿電狀态。
ok。
管家還在絮絮叨叨地給沈臨裝東西,想了想,在背包扣上安了個東西。
随後又扔進去一瓶潤喉糖。
“好了,去吧。”有種送小孩去幼兒園的感覺。
沈臨正在和柚子發消息,心裡還是有些躍躍欲試的,對方居然也在A大讀書。
好基友也在。
忐忑心理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
他頭也不擡地說,“好的好的,林叔,我馬上就好。”
管家想了想,又給背包裡放了個緩解疲勞的眼藥水。
雖然他看了課程表,隻有一節大課,但那也很辛苦。
“那我走啦?”
沈臨發完表情包,擡手背上了書包,和管家揮手再見。
“好的。”
管家仍舊很慈祥。
沈臨其實不想來接着上學的,正常人都不想,他穿過來前已經畢業了。
重讀一遍書?
想想都讨厭。
更何況他喜歡在家宅着,之前他大學畢業後也沒去找過什麼工作,無父無母,沒有别人口中的催婚壓力,孑然一身。
就是在出租房裡畫畫,偶爾跑出去帶着另外一個身份玩cos。
很舒坦的。
但是他真的很讨厭沈甯安為了照顧主角攻放棄學業這件事!
太太太憋屈了。
沈臨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是腐朽的人,談戀愛這這……怎麼可以和自己的學曆相提并論呢?
讀,必須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