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好,走動時銀簪上的寶石和琉璃步搖自然會有細碎光點,也算巧思。
她今日則是中規中矩的打扮,一身少女們最喜的藕荷色纏枝紋小襖,煙紫百褶長裙,發髻上是一套金絲瑪瑙的簪子,不至于樸素的打眼,卻也不豔麗。
就是個看着乖巧的小姑娘。
隻是喬蓁蓁今日似是有些精神不濟,整個人都微微走神,惹得身邊春杏小聲問了一句:“小姐,可是有哪兒不舒坦?”
喬蓁蓁搖頭,輕輕揉了揉眼睛:“沒事,就是昨夜裡睡的不是太好,一會在馬車上我眯會就行了。”
剛說完,便有下人來報,說馬車已經停在門口了。
喬老夫人擺了擺手,最後又與季氏說了兩句,便讓她帶着兩個姑娘出發了。
喬蓁蓁跟在她娘身後,從後院往前院走的路上,突然腳步頓了一下,往她二哥喬愉之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二哥應該是已經在貢院門口等着看放榜了。
她抿了下唇,很快又斂了眸,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
昨天夜裡喬蓁蓁确實沒有睡好,她做了個夢。
今日醒來時,夢境已經模糊不堪,唯獨有一個畫面她莫名記着了,那就是她二哥的放榜名次。
她在夢裡看到一家子人都在廳堂裡,面容喜悅,高高興興的說着二哥這次拿了個會試第九。
雖說在前十裡已是末位,但他是第一次參加會試,如此已然極好。
喬蓁蓁也不曉得為何竟會夢到這個,其實昨夜的夢好似很長,都是些紛雜的畫面,她在夢裡耗了一夜,不然也不能如此疲憊。
但一覺起來,她便都記不清了。
于是這個僅剩的清晰畫面,便叫她有些在意起來。
也不知道二哥這次放榜是不是真能拿到前十的好名次。
喬蓁蓁心裡想着事,有些出神,被身邊的春杏扶着上馬車時并未注意到不遠的街邊,兩個熟悉的錦衣公子從一間酒鋪裡走出來。
章明風遙遙看了一眼喬府門口停着的馬車,瞥了眼身邊的章廷安:“你一大早說要來這兒看孟叔新釀的酒如何了,該不會是故意來看蓁蓁入宮的吧?”
不然這點兒能卡的正正好?
章廷安看着喬府的下人收了踩腳凳,“嘁”了一聲,很快收回目光:“她有什麼好看的,今天這一身普通得很。”
還不如前幾日在風雅居吃茶時穿的那身朱殷兔絨交領小襖襯她。
章明風在心裡“呵呵”一聲,說不是來看人的,結果連人家今日穿的什麼都特意瞧到了。
他堂弟别是個口是心非之王吧。
而且這人酒鋪來得突然,章明風回憶了一下,好像就是在早上瞧見阿憐去找大伯母,準備一起入宮後,就心血來潮拉了他來這酒鋪。
晉國公府如今老夫人已經不管事,都是國公夫人溫氏掌家,此番入宮也是溫氏帶着章憐,另外府上便再無适齡嫡出又未說親的姑娘了。
所以章明風思來想去,都覺得他堂弟好似有些在意蓁蓁入宮這事,就是嘴硬,梆梆硬!
加之天天被喬蓁蓁嗆聲,少年心性自是不服,偏要擰着來,青梅竹馬處成個冤家,他弟也有很大責任……
他今日别是來看人家姑娘進宮有沒有盛裝打扮的?
章廷安沒去管他二堂兄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邊走還邊道:“今日貢院放榜,正好出來了,就去看看吧,喬二哥肯定在那兒。”
“你還會關心這?要不你先關心關心過兩日書院的大測呢?”
章明風在他身後絮絮叨叨,跟着一塊兒走遠。
喬府門口的馬車已經往宮裡的方向去了,喬蓁蓁坐在馬車裡挽着她娘的手,正閉着眼睛靠在窗邊打算眯一會,心裡卻在嘀咕,怎麼感覺外頭好像聽見了章廷安的聲音……
就是一夜沒休息好,後遺症這麼嚴重嗎?
季氏已經知道了女兒昨夜沒睡好的事,見她眯着眼便也沒說什麼,喬霏霏倒是看了好幾眼,在心裡哼了一聲。
明明說是不在意這次入宮,結果頭天夜裡還睡不着覺?
她垂眸玩着手裡的帕子,撇了撇嘴。
此次入宮需走南邊的厚德門,從喬府過去約莫要半個多時辰,喬蓁蓁路上眯了一會,等下馬車時精神已經好了許多。
她理了理衣裙,擡頭看了眼就在前面不遠的宮門,突然想起什麼,問了她娘一句:“娘,剛剛來的時候是不是經過貢院附近了?”
不知怎麼的,她還是總惦記昨夜裡那個夢,也不知貢院這時候是不是已經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