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鶴鬼意欲何為,從作案時間上來說,似乎東極王府脫不了幹系,碧血山衆仙門絕對已經調查過,我相信與東極王府無關。”穹靈的食指中指交錯地點着四方桌的桌面,這是他思索重要事情時的特有動作,“那鶴鬼的氣息我太熟悉了,絕非普通人。”
“我雖不喜白恒,但認同他将鶴鬼之事放下的說法。”
他并未否認鶴鬼與自己是否有關,風儀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鶴鬼一定十分危險,否則他不會将她推開。風儀道:“你想自己查嗎?不,穹靈,既然你願意陪我一起查老道和刺客,我當然也一定會與你一起查鶴鬼。”
穹靈彎起唇角,笑道:“今日且住一晚,明天一早入城。入了城,東極王女兒的行蹤便要傳滿天下,便是老道不現身,那刺客也會出手。”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早,兩人便往城中行去。
落金城有一條仙女河貫穿落金城東西,仙女河以南,以商賈和普通市民居多,仙女河以北坐落着皇宮,圍着宮城則有皇親國戚、文武大臣的府邸,是富貴人的地方。
從灰瓦矮屋、窄巷泥地裡穿行而過,踏過架在仙女河上的龍珠橋,城市的景象便逐漸繁華起來,街道變寬,青石鋪道,門楣高立,連積雪都更加瑩白起來,甚至街道上的行人個個都昂首挺胸,哪怕是才從城南跨過龍珠橋的人,臉上的笑也是堆了一層又一層,走路的姿态都顯得高貴起來。
東極王妃作質留在京城,府邸在皇城根上朱雀大道西邊的長榮巷,這讓風儀得以從南到北地逛完落金城。
跨過龍珠橋往北走,越來越熱鬧,逐漸接近長榮巷時,落金城又肅靜起來。達官貴人的府邸造的本就莊重,人氣一少,在冬季的呼嘯寒風中,更顯清冷起來。
東極王府在京城的府邸匾額上寫的亦是“東極王府”。
二人抵達王府門口時,正看到兩個小厮取下正門口門頭上的喪幡。
王府的主人明面上隻有王妃一人,私下裡還有一個王妃收下的一個義子,年長風儀半歲,名叫李白也,是個才華橫溢的少年。
喪事為誰而辦?
當下人往府内通傳完郡主入京抵達府門外,迎接出來的是一名少年時,還有什麼不能明白的呢!
風儀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入的府,又是如何走到母親的靈位前祭拜的。她哭了嗎?又是如何回的房?
隻差一點她就能送别母親,或許昨日該攔下送葬的隊伍,或許不WD啊Y(在白芷城停留那麼久,或許早該來落金城……
躺在軟和的床榻上,閨房裡燒着上等銀絲碳,擺着鮮果香花,榻上之人淚水浸濕寝裘。
咯吱一聲,内室房門被人推開,又輕輕關上。一道素白人影飄到床邊,就着昏黃的燭光,挨着床沿坐下。
知道來者何人,她撐着雙手起身,依着床靠背歪躺着,合着雙眸,淚水順着濃密的睫羽湧出,噗嗒噗嗒,大顆大顆的滾落在蒼白的小臉上,青白的唇顫抖了幾回,終是難有一句話能說出口。
他輕撫着她的臉龐,拿出錦帕為她拭淚,細聲道:“王妃突發疾病而去,她走的很安詳。”
聽到這句話,嗚咽終于爆發出聲響。而他安靜地将她擁在溫暖寬闊的懷裡,輕撫她的背脊。
當寒聲更重一層時,燭光燃盡,室内登時昏暗下來。
風儀靠在他肩頭,抹去腮上汩汩而流的淚水,啞着聲兒有氣無力道:“你去休息吧!”
“我看着你睡。”穹靈輕輕的拍着風儀的背,就像母狼哄睡狼崽子一樣。
這個懷抱給了風儀安全感,母親的離開讓她突然産生了孤獨的恐慌,世間無窮無盡的事物都沒了意義一般,天地之間隻她一人踽踽獨行,而穹靈無聲的安慰,似乎在告訴她,“還有我在。”
第二日風儀入宮,按照規矩來說,她入城的第一件事就應當是朝拜皇帝皇後,幸而帝王念在其母新喪并未責怪,不做苛責,反而寬慰了一番,皇恩浩蕩。
此後王府大門緊閉,風儀再也沒有出過府門一步,連皇宮除夕大宴都借故推脫了,至于尋找老道也不再講,隻有穹靈每日在陪風儀前後。
十天光景,他每天都要買許多新鮮吃食和玩意兒,裝滿藍小花,奈何風儀興趣不大。雖知道她需要時間消耗悲傷痛楚,但眼看着她一日消瘦更勝一日,在天幕城養出來的豐腴半點不剩,身形又恢複到了山間小院時的單薄,心裡也十分的着急,必須要找一件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白恒除夕前回的落金城,但由于東極王府日日閉門謝客,他與東極王府有沒有明面上的來往,拜訪三兩次後,也不便多做叨擾。
轉眼來到元宵節,落金城取消宵禁,城中處處張燈結彩,煙花在夜空裡缭亂紛飛,熱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