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拳擊館裡,訓練區内。
榮峥拳風淩厲,砸在沙袋上的力度一下比一下大,沙袋在重擊下發出沉悶聲響,久久回蕩在空曠場館中。
半個小時後,第一輪訓練結束。男人呼吸粗重,汗珠順着下颌墜落在地,背心業已濕透,緊貼在結實的背肌上。
“峥哥,這麼晚還訓練?”一道讪讪男聲傳來,是周子聿推開玻璃門走進。
他着一身休閑裝,手中提了幾罐功能飲料,亂發和油臉無一不在訴說着三更半夜被死亡來電從被窩裡挖出來的怨憤。
但縱然怨氣滔天,也是不敢在榮峥面前展露分毫的,面頰挂上讨好的笑:“這個點我來的路上什麼車都沒了,路燈也暗淡,烏漆嘛黑的,吓得我以為開上了黃泉路,哈哈……”
越是自言自語尬聊,周子聿内心越是惴惴,深更半夜閻王敲門,除了索命他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換衣服吧,”榮峥扔給他一副拳擊手套,“陪我練練。”
周子聿接住手套:“峥哥,大半夜的……”
榮峥眉梢一挑。
周子聿轉身走向更衣室。
他很快換好衣服出來,一面戴手套一面谄笑:"最近都沒怎麼練,峥哥可要手下留情啊。"
榮峥沒回答,隻是默默、慢慢纏好自己的手套。
兩人站上擂台,周子聿還在遲疑地活動手腕:"先說好,别打臉啊,明天還要見客戶......"
話音未落,榮峥一記重拳已經襲來。
"砰!"
周子聿勉強架住,整個人被震得後退兩步:"不是吧峥哥,來真的啊?"
榮峥不語,又是一記左勾拳。
這次陪練的男人沒能完全躲開,拳頭擦過臉頰,帶起一陣火辣辣的疼。
"你瘋了嗎?"周子聿有些惱火,"不開玩笑?"
"玩笑?"榮峥終于開口,聲音比冰冷,"你幫着沈季池陷害程川時,是玩笑嗎?"
周子聿表情瞬間凝固,瞳孔猛地收縮,下意識後退一步:"峥哥......你在說什麼?"
榮峥步步緊逼:“視頻拍得挺好,有提前排練過嗎?原來的計劃是什麼樣的?是兩個人一起下去,還是小川一個人下去?我把沈季池撈上來的畫面也拍了吧,原本打算怎麼用來對付我?……”
周子聿臉色慘白,慌亂後退,直到後背撞上圍繩:"峥哥,你聽我解釋......"
"解釋?"榮峥一把揪住他衣領,"解釋你是怎麼幫着沈季池,一步步把程川逼上絕路的?"
周子聿還想說什麼,但榮峥拳頭已落下。
"砰!"
“這一拳,是為程川清白。”
一記重拳狠狠砸在腹部,周子聿踉跄後退,再度撞上圍繩。疼痛使他不得不彎腰,表情亦從錯愕轉為驚恐,雙手本能護住頭部。
“你......”他剛開口,榮峥下一拳已經襲來。
“砰!”
“這一拳,是為程川左膝蓋。”
沒給被痛扁的男人喘息機會,又是一記右擺拳直擊太陽穴,打得周子聿腦袋驟然偏向一側,隻覺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陣發黑。
“這一拳,右膝蓋。”
緊接着——左勾拳重重砸在周子聿肋下,發出沉悶響聲。
“手掌。”
"呃!——"胃部翻江倒海,喉嚨泛起酸水,周子聿不禁彎腰幹嘔起來。
不待真正嘔吐,榮峥就一把抓住他衣領,将人提起,又是一記上勾拳。
"砰!"
周子聿下巴受到重擊,整個人向後仰去,鮮血從他鼻子和嘴角噴出,飛濺着染紅了白色的拳擊手套。
暴怒中的男人拳頭堪比鐵錘,雨點般落下,每一擊都帶着壓抑已久的怒火,拳拳到肉,孔武有力。
周子聿試圖反擊,但有心無力,他所有反抗舉措在榮峥面前都如以卵擊石。
“砰!砰!砰!"
左擺拳、右直拳、上勾拳......榮峥攻勢堪稱狂風暴雨,周子聿隻能勉強護住頭部,身體不斷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砰!”又是一招,周子聿被打翻在地,再無力爬起。隻能死魚一般仰躺,大口大口喘着氣。
視線早就模糊,逆光中,他看到榮峥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胸膛劇烈起伏。汗水從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滑落,在燈下折射出零碎光澤。
“你就無辜嗎?”周子聿突然笑起,聲音嘶啞,“程川最該恨的人,是你吧,峥哥?最愛的人幫最厭惡的人說話,呵呵呵……”
“砰!——”
喋喋不休的男聲戛然而止,爛泥一般癱在地上的人終于一個字都無法再吐露,大睜着眼,雙目失神地投向虛空。
仿佛對方是一坨什麼垃圾,榮峥不再施舍半分眼神,頭也不回地跳下擂台,一邊往更衣室走,一邊拆下手套,面無表情地撥通了急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