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出來的是否帶有疫疾,隻能先驗。”
“何意?若是感染疫疾,即便活着也要像已經死了的人一般燒死嗎?”
“不然呢?”李景谌在院牆外頭接話說,“不然就是你我的事了,你想死?想死進去随便抱住哪個死人超度超度,可别牽連了别人,我想這地方除了你沒人想死。”
李青棠明白她左右不得這件事,院裡隻有紅尾和許司一聽她的,其餘人不會聽她多說一個字,蕭文廣也一樣。
年輕人從屋裡出來,面無血色,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數十歲。他看見了李青棠,沒看見别人:“大人,救救命吧,沒有活路了。”
沒有活路了。
随着屋裡不斷有人出來,李青棠心中好受許多,但最終還是有那麼幾個人被留在屋裡。昨夜才熄滅不久的火把又點燃,風的吹拂下,火光一簇一簇亂飛,幾個人和一群人,許司一不被允許上前查看,他點不了頭,李青棠也說不出不許。
“這間房子呢?不能說它……”
“官府有權收回房子,無人居住的房子。”李景谌多少有些欠抽。
李青棠沒有往屋裡走,也沒有往外走,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太醫,那些人所患何疾?”
太醫看看李景谌,回話說:“乃是疫疾。”
“何疫?”
“這……還不能定……”
“許司一,”李青棠叫道,“你去看看,出來回話。”
許司一擡眼看看李青棠,捂住口鼻後進屋去了。
李景谌想要阻攔,還說若是這樣許司一出來後也要像太醫一樣被單獨關起來一陣子,隻要進去的都要關起來。
李青棠被這話弄笑了:“我說殿下,您是不是睡糊塗了,這些人可不是剛出現的,昨夜就已經在這兒了,他們沒有離開過那就說明疫疾一開始就在他們身上,您以為破院裡一夜能安然無恙?”
“我沒這麼以為,但人要學會止損,是不是已經染病還不知,至少目前來看這些人是無事的,為何上趕着非染上疫病不可?還有,人是你留下來的,你做聖人,連累我們,還不曾找你要說法,你倒教育起我們來,簡直不可理喻。”
是這樣,凡事都要學會及時止損,可李青棠不能就這麼放任他們把人燒死。
李青棠看向那個年輕人,年輕的身體,蒼老的容顔,生無可戀,讓他看起來格格不入地是周圍人的惶恐不安以及少數的麻木。
昨夜,李青棠在屋中聽他們說話,并未察覺他們有什麼不妥,隻是單純吃不上飯導緻的虛弱,一夜之間竟成了疫疾,李青棠有些不信,她知道許司一眼睜睜看着或許還有生還可能的人死在他眼前會痛苦,兩兩融合,她決定讓許司一去看一眼。
外頭的人們忙着裝行李忙着等待,李青棠一動不動,她在想些什麼。
不一會兒許司一從屋裡出來,較之進去前稍顯松快:“不是疫疾,隻是症狀看起來很像疫疾。”
“不是疫疾?”
李景谌聞言看了那太醫一眼高聲問:“不是疫疾是什麼?”
許司一不看李景谌,反倒沖那太醫拱了拱手:“太醫診治的不算有誤,這症狀和疫疾幾乎沒什麼差别,疫疾分很多種,但大多有一個共同的底子,像今日這些人的症狀和疫疾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們渾身發熱,昏迷不醒,病從身體内走向身體外,但走不出來,在體内憋成一團,病氣将五髒六腑侵蝕,導緻死亡。”
“什麼導緻的?”
“五識閉,孔隙賭,幻萼。”
“怎麼治?”
許司一看向李青棠,目光很悲,緩緩開口:“夜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