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鍍了一層金邊在他側臉，頭發和瞳孔的顔色微微變淺。

陳初禾眼盯着電腦屏幕，手敲鍵盤，随意招呼道：“歡迎光臨。”

男人并未在意她的态度，指着一小塊蜂蜜蛋糕淡淡道：“請幫我拿一份這個。”

“嗯，好的！”陳初禾的眼睛艱難的離開電腦屏幕，走過去，打開櫃子拿出來，“您真會挑，這是本店最——”

她目光盯在男人臉上，像粘上了膠水，眼珠子無法動彈。

——再次見到把你甩了的初戀前男友是什麼感覺？

再次見到一聲不吭就徹底消失在你世界裡、把你甩了的初戀前男友是什麼感覺？

陳初禾吞了口唾沫，拿着蛋糕的雙手微微顫抖。

男人盯着她看了會兒，微微挑起眉梢，“最什麼？”

“…….”

那年九月的風吹過校園裡綠油油的樹葉，吹進江岸一中高三教學樓的走廊裡。

大課間，高三七班前的樓梯口同學們人來人往。

“你好同學，麻煩叫一下你們班陳言澤。”

“他不在班裡……剛剛……他在那兒！樓梯下面帶黑色手表那個就是他！”

“哦哦，謝謝你！”

陳初禾站在台階上面，沖下面一層的人大喊：“陳言澤！！！”

一個男生停下腳步，轉身看過去。其他幾個男生也紛紛停下腳步，戲谑地起來。

被喊住的男生清眸湛亮，陽光照在他頭發上泛着淺金色的光。他盯着她看了會兒，突然開口道：“不好意思同學，我要好好學習，不會早戀的。”

陳初禾滿頭霧水，走下樓梯，将手裡的紙遞給他：“這是本周你們班沒寫完英語作業同學的名單，你次數最多，首當其沖，英語老師讓你喊其他人一起過去補，作，業！”

陳言澤沒理會其他人喪心病狂的笑聲，沒所謂地接過去，陳初禾轉頭就走上樓梯，狠狠踩着台階，仿佛是在踩他。

陳初禾再次咽了下口水。

什麼最什麼？

這人現在是在裝不認識她？

“對不起先生，小店已經打烊了，剩下的是樣品，不打算賣給顧客的，不好意思。”

“……”陳言澤，”剛剛不是還要給我？“

“不好意思，我剛才忘了，這是樣品，不賣的。“

陳言澤瞥了眼櫃子，再度擡眼：“那這些呢？

“都是。”

門口剛推門進來的客人聞言，默默又推開門走了出去。

陳言澤似笑非笑，跟大灰狼看小紅帽似的：”你們也不怕這些樣品明天都變質了？”

還挺能裝？

陳初禾咬咬牙：“不好意思，這是本店的規矩，壞了會處理掉，不會賣給顧客的。”

“……”

陳言澤走了，套上手套，推開門，像蝙蝠一樣卷入慢慢黑暗的雪夜裡。

陳初禾目瞪口呆，沒想到他走的這麼幹脆，彷徨地站在原地。

盛水花園。

陳言澤拉開房門，從黑暗裡傳來“喵”的一聲，他打開燈，一隻小花貓從木地闆蹦上鞋櫃，朝他走來。

”球球乖，爸爸抱抱。嗯？……這才幾天就沉了？”

“喵——！！”

煮好面，在電腦桌上呼啦呼啦吃下大半碗，球球又來找爸爸。陳言澤擋住小貓頭，“球球乖，爸爸快餓死了，讓爸爸先吃完。”

“喵～～”

毫無感情的蘋果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

“喂，姨媽？”

“怎麼樣，在那邊工作還行嗎？”

“挺好的。”

“吃飯了嗎？”

“吃了。”

“找個時間去複查，聽到沒有，你那個情況千萬不能忘了，每年都要去！”

“嗯，我知道，姨媽在那邊也多注意身體。”

姨媽歎了聲氣：“言澤，在那邊要是待的不舒服就回澳洲來，别強逼着自己。”

“嗯。”

挂了電話。陳言澤陷入片刻沉思，随即搖了搖腦袋，把不好的思緒統統甩出去。

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來，電話合适宜地再度打進來，陳言澤拿起來一看，是高中同學李一鳴。

這是他唯一還在聯系的關于“過去”的人。

李一鳴上來就大吼：“不是說今天出來耍嘛？！您人呢？剛回來一周就交到别的好朋友跟人跑了？！”

陳言澤懶洋洋道：“剛剛給你打電話你又不接，現在我已經到家了，不想出門了。”

“我剛剛在開車！沒聽到！下雪這路多難開您知道嗎？！快點兒的，正好今兒咱班的人一塊出來聚一聚，你麻利兒的，都想您呢！”

陳言澤陷入短暫的沉默，半響開口：“你應該知道的，他們我一個人也不記不得了。”

“我當然知道了！您連我都記不得您還能記得誰？”

“放心你出車禍失憶的事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主要是前幾天有人看見你，發到班群裡了，我都替你答應了，你要是不去别人說你耍大牌怎麼整？咱名聲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