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看見我爸了嗎?他沒事幹,您去找他玩吧,他肯定很想您呢。”
崔佳麗:“我覺得也是。”說着就起身去找老公去了。
陳紫晟獨攬包餃子大任,擡眼看了眼電視,然後側頭看向陽台上蹲在那裡賞燈串的某人。過了會兒,他深吐了一口氣。
陳初禾蹲在陽台上,回複了朋友的拜年消息,然後在員工群裡發了好幾個大紅包。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那個有紅色感歎号的聊天框上。
也不知道前天會不會做的有點兒太突兀了?突然送給他那麼多東西,他還不會以為她想追他吧?
雖然她确實是想追他的,但是……可是……
被他看出來還是……還是很尴尬诶……
啊啊啊啊啊啊!
陳初禾煩躁地抓抓頭發,忽地她頹然一歎,頭喪喪地垂下。
這時她鼻尖已經凍得快沒知覺了,她聽着自己不是特别平穩的呼吸,忽然莫名地在想:如果我有陳言澤一半勇敢,那就就好了。
……
好多好多年前,剛高考完的第二天。
陳初禾和蘇宴出去看電影,在影院附近遇上了陳言澤李一鳴還有蔣湛,以及一堆五六七班的男生們。
那天陽光正盛,大樓遮蔽的蔭翳下,台階上坐着一堆男孩子。一個男生擦着汗,抖摟着背心說:“哎呀我去,真他媽熱啊,去買點冰棍吃吧?”
“吃啊吃啊,走走,咱倆去買。”李一鳴招呼着,說着還拍拍旁邊的人,“陳言澤,一起去不?你那口味叼,我們可給你買不來。”
陳言澤望着一個方向,目光不轉,一聲不吭。
李一鳴順着他的目光,漸漸伸出脖子:“我靠,你瞅啥呢?有美女嗎?在哪兒呢?”
陳言澤擡手将他腦袋推遠自己:“我随便吃什麼,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李一鳴聲音輕飄飄的:“你這話說的……你現在已經弄的我也不想去了……我到底要看看你在瞅啥?”
說話間,陳言澤已經看到某人的身影從地下商城的入口方向正式出現,朝這邊走過來,他眼睛登地一亮。等陳初禾目不斜視要從他面前經過時,他故意大咳嗽了聲。
陳初禾似乎是被吓了一跳,一愣,然後視線冷漠地轉頭看了過來:“……”
兩人對上視線,相顧無言,久久不語。其他人都知道他倆的端倪,誰都沒敢出聲。
李一鳴戲是最多的,兩眼珠子一轉,抓着陳言澤說:“阿澤,阿澤啊,陳言澤你怎麼了,你要不要緊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們送你去醫院啊?”
陳言澤無語地瞥了李一鳴一眼,嫌棄地推開他腦袋,然後站起身走下幾節台階,走到陳初禾面前。
陳初禾警惕地後退了半步。
陳言澤:“?”
後排的兄弟們:“……”
弟兄們的心中不約而同想起一首歌的歌詞,然後在心裡唱起來:你那後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陳言澤是直接氣笑了:“你幹嘛?”
陳初禾小心地靠了回來,抓了抓斜挎包的包帶說:“我怕你碰瓷兒。”
“什麼……服了,我不碰你瓷兒!”陳言澤重重吐了一口氣,然後用食指關節蹭了下鼻尖,似是在掩飾什麼,“那什麼,我是想問你,你最近有空沒?我想……約你出去玩。”
台階上響起一陣起哄的鬧聲。
陳初禾看了看他們,又看看陳言澤,想了想,說:“沒有。”
衆兄弟齊刷刷望向他們可憐的陳言澤。
陳言澤似早有預料,道:“……那你能借我20塊錢嗎?”他偏了偏頭指向後方的兄弟們,“出來和他們上網忘帶錢了,行嗎?明天還你。”
“你怎麼還我?”
“你出來一趟?或者我去找你。”
“……”
見他一臉真誠望着自己,陳初禾鬼使神差就借了他二十塊錢。
然後第二天出去見面時約在肯德基附近的廣場,她到了之後,他隻把一堆包裝着肯德基袋子的食物遞給她,然後說錢都花完了,要不他給她寫個欠條吧。
她隻能同意了。
于是,他就借着這個由頭,頻繁頻繁地來找她。
他們就在這個漫長而自由的假期裡頻繁地見面、見面、見面、從對他不熟悉到對他徹底熟悉、再到他表白,再到他們兩個正式在一起……
後來在一起異國戀一年多了他告訴她,他那時候就是為了和她産生剪不清理還亂的關系,才故意借了那錢,财務嘛,最容易産生糾纏的關系了。
雖然二十塊錢不算多,但是,已經足夠成為一個他能去見她的借口了。
寒風呼呼吹着。
陳初禾紅着眼緩緩擡起頭,愕然發現發紅的天空中,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開始飄落起白茫茫的雪花了。一片接一片地飄落地面、扶手還有她黑色的羽絨服上……
既然财務是最容易産生糾纏的關系。
那麼她告訴他,他欠了自己二十塊錢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加深了一點他們之間的糾纏了?
他心裡……應該也會偶爾想到這件事情吧……然後順便也能想起她?
用他追人的方式去追求他,應該能有點用吧?
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像怎麼也無法撫平自己心裡那抹酸澀感。
忽然,手裡的手機卻振動了下,她抹抹眼角的眼淚,低頭看下去。
在屏幕點亮的那一瞬,她明顯怔住,而後眼角逐漸逐漸微擴開來。
咚咚,咚咚。
安靜的陽台上,她聽到自己心跳在身體裡,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她忽然笑了起來,眼底映着手機屏幕的白光,特别特别開心地笑了出來。
她拿着手機,坐在地上,看着看着心情就特别好了。
雪花一片接一片落在她手機屏幕上,打濕潤了那一行小字,那簡簡單單的四個小字。
——陳言澤:【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