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才在道謝時,在電話裡,還是高高在上的語氣。
人翻臉确實可以這麼快。
唐裕看了他兩眼,收回視線,莫名從中聽出一絲嗔怪,應該是錯覺。
這家夥又有什麼立場責怪?
去醫院,帶回家,離拿到錢隻剩最後一步,他沒有理由不滿足這點小要求。
唐裕沒有說話,起身取來一副碗筷。
飼養小動物不用交流,隻需要提供食物,但眼前的漂亮男生不是小貓,看起來也吃不了多少的樣子。
沉默了幾秒。
唐裕開口:“以為你醒了就會走。”
“好吧。”應祈敷衍說道,理由不是很充分,但好歹算是解釋。
他還敢挑什麼?飯先進嘴再說。
接下來的時間裡,應祈一直在夾番茄,不是他最喜歡吃,是因為上桌晚。
盤裡為剩不多的雞蛋早被唐裕挑走了,一道菜裡隻剩一個食材的感覺不太好。
應祈戳了戳米飯粒,越來越受不了,吃完最後一口飯,确切感到飽腹。
他豁出去質問,有些蠻橫不講理:“你為什麼隻吃雞蛋啊?”
“過敏。”
如果四月十三号是生日,又對番茄過敏,應祈手滑筷子落在桌子上,他微微瞪大眼睛。
心裡隻剩卧槽!
尤物看着還真和他同齡,長相仔細觀摩,勉強和應家直系親戚有相似之處。
老天爺,允許巧合的事情發生,也千萬不要這麼猝不及防。
應祈深吸口氣,心裡默默祈禱是意外,冒牌貨還沒準備好下一步策略呢。
“你是0413的生日嗎?你叫什麼啊?”
但腦子說服不了嘴巴,他還是懷疑。
“叔叔阿姨怎麼不在家,我應該打個招呼的。”應祈環顧四方追問,企圖找出蛛絲馬迹。
唐裕盯着他坐立難安在乎的模樣,黑漆眸子裡情緒逐漸收回眼底,像是深譚的死水。
“你沒必要知道。”
對于這種問東問西,沒有分寸和界限感的人,唐裕從來不會給好臉色。
尤其是關于父母的話題。
應祈被他散發着的寒意凍住,自覺抱住自己雙臂,撫平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撇了撇嘴。
“我随便問問。”
房間裡空氣凝滞,很長時間都宛如陷入尴尬的漩渦,寂靜無比。
“咚咚咚。”
唐裕剛收拾好桌子,還沒有休息片刻,聽見聲音直走過去開門。
面前的男人和唐裕差不多高,接近一米九。
穿着休閑西裝,長相俊逸,惹人注目,優越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框眼鏡。
漂亮麻煩精的家屬并不無理,禮數周全地詢問:“您好,應祈是在這嗎?”
唐裕假裝沒有看見男人伸出來握手的姿勢,直接将他領進房間裡。
病人不像病人,正窩在沙發上惬意看舊電視,着迷于肥皂連續劇,好不悠哉。
應祈擡頭眼睛發亮,坐直說:“你終于來了!”
奚落雙手附上他的肩胛骨,仔細打量一番,穿得髒了點,還好沒少胳膊少腿。
“我知道你喜歡刺激。”他責怪的意味明顯,但任誰看都是摻雜着關心。
“現在連命都不要了?”
“先不提這個,”應祈趕緊把話題岔過去:“你快把手機給我,我着急還錢。”
奚潋拎着手提保險箱,裡面滿是現金,他無奈搖搖頭,真的以為是綁架。
應祈一時間不知道叫唐裕什麼好。
他大腦思考了幾秒,重振旗鼓,彎起眼睛笑着說:“哥,咱們加個微信吧,我給你轉賬。”
“不是特意帶現金了嗎?”
唐裕的眼睛盯着他,仿佛将應祈整個人都看透了,有錢人炫耀和報答的遊戲。
他臉上沒什麼笑意,把手機遞過去,意味深長說:“如果改變想法,掃收款碼也可以。”
聲音又冷又硬,言外之意明顯,加聯系方式非常多餘。
應祈笑容一僵,感覺尤物猜到了他想砸錢羞辱的小心思,傻子才承認。
他嘴硬辯解:“我就是想和你認識一下,報答大恩大德。”
其實主要是想冒昧問問你今年多少歲,是不是父母親生的。
唐裕在攆客。
奚潋習慣洞察人心,伸手攔住他不願意再糾纏下去,催促道,“小祈,解決完我帶你去看醫生。”
三個男人一台戲,應祈左右為難,目光瞄到地上,驚覺金錢的無所不能。
接過手提箱,他流暢打開密碼鎖,從裡面拿取出十幾打現金放在茶幾上。
“這些都是我的心意,謝謝你把我背回來照顧。”
應祈長這麼大,頭一回刻意好聲好氣說話,他拖着尾音問:“那哥哥能和我加個微信嗎?”
夾的嗓子都要冒煙了,有種錯覺,他好像在犯賤挽回出軌的前男友。
唐裕掃過這些誠意,終于遇見了覺得好笑的事,唇角微彎說:“十萬塊不少。”
應祈眼睛倏然亮起來,覺得好像有希望,緊接着唐裕的冷水從頭到腳潑下來。
“至少扔水裡,都比加我的聯系方式回報大。”
他對應祈随手能撒出多少錢毫無波瀾。
而是不懂,這位金尊玉貴的少爺為什麼執着于他的聯系方式。
話雖難聽,但男人笑起來是另一種感覺,應祈愣住看着他,心率都要不齊了。
千金博一笑?
唐裕大步邁過來,拿起錢低頭專心數,取出他要的兩千六百元。
然後将手機屏幕調成加好友的二維碼,放在應祈面前,“這些夠了。”
他斂去本就難以察覺的笑意,整個人顯得疏遠,退回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