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天氣晴朗。
新生報道聲勢浩大,行李箱輪子在地面的摩擦聲不斷,京大變得菜市場一般。
校門裡,各學院迎新的紅色橫幅格外顯眼。
一輛卡宴緩緩放慢速度。
應祈看向窗外,将嘴裡含着的硬糖咬碎,說道:“王叔,你停在校門口就行。”
江迎曼雖然在對面買好了公寓,他還是堅持住校,美名其曰享受大學生活。
實則不然,應祈是嫌辦走讀麻煩,還能順便追人。
奚潋前幾天說那麼多話,他隻聽進去一句,那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天上牛在飛,他在地上吹,為了不打臉,應祈私下用心做了計劃。
又稱“小白花”變形記。
第一,應祈前幾天将藍色的頭發全染回了黑色。
雖然做完就後悔了,Tony老師無奈選了個折中方案,給加了藍色挑染。
第二,應祈會控制盡量不抽煙,心癢就咬根水果味棒棒糖,比如剛剛。
但是包裡還是背了習慣用的打火機。
第三,應祈一直在給自己洗腦,他喜歡唐裕。
京大注重治安,不允許學生和家長的社會車輛長期停留,所以應祈沒自己開車,叫司機來送他。
王繼看着烏壓壓的人群。
他敬業開口道:“少爺,我可以幫您提行李箱的,進去打掃宿舍。”
很多大學生都是家長陪同着來,可惜應總不上心,夫人又太忙了。
“唉。”父愛感爆棚的王繼有些惆怅。
怎麼委婉的向老闆表示,大學生的心靈也很脆弱呢。
有個詞怎麼說來着?脆皮大學生,他家女兒就很容易崩潰。
食堂飯不合胃口要吐槽,搶不到電梯要罵學校,老師講課念ppt要睡覺。
“不用送,我看見認識的人了。”
應祈拒絕的同時,已經打開了車門,王繼隻能下去将兩個行李箱搬下來。
明媚的陽光,穿過層層薄雲傾灑而下。
順着少爺的視線看過去,那位他相熟的人正坐在商學院迎新橫幅下方。
男生白色襯衣紮進黑色西服褲,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像是被逼着來的。
穿搭常見,但唐裕長了一張清俊的臉,在人群之中白得直發光,能讓人一眼鎖定。
周遭很喧鬧,他擡頭交談,慢條斯理地記錄信息,仿佛置身事外。
可是王繼記得少爺是學美術的啊,那人家能幫他搬行李嗎?
應祈站在車門旁邊,低頭最後審視自己,米白色罩衫和淺色破洞牛仔褲很适配。
隻要他不開口,不暴露性格,配上漂亮臉蛋,妥妥仙男一枚。
但是應祈會開口。
而且他還是拎着兩個行李箱,跑到商學院領地,站在唐裕面前說話。
“唐裕哥,看見我驚喜嗎?!”應祈微微彎腰,湊在他面前大聲問道。
唐裕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心裡閃過一絲詫異,吐出潑冷水的話。
“驚吓。”
好冷的笑話,應祈撇了撇嘴。
坐在他左側的娃娃臉男生插話進來,笑裡夾雜親切,親切裡夾雜心機。
“這是你親弟弟啊?”
唐裕無情否認。
Gay之間相互确認很快,阮述上下打量着應祈。
長得好看就算了,穿的還是名牌。
高中追其他人的時候,他土情敵好看,現在他好看了,情敵又好看又有錢。
“來對一下你的身份信息吧。”唐裕骨節分明的的手擰開瓶蓋,認真說道。
阮述微微咬緊牙關,帶着幾分難以察覺的敵意,“既然不是弟弟,那就是學弟,來我這登記就行。”
這态度三百六十度翻轉,比翻書都快,還真是藏不住心思。
比起他差遠了。
應祈不甘示弱瞪回去,又看看沒有任何察覺的唐裕,娃娃臉暗戳戳抛媚眼給瞎子也不累。
反正他就是來拿橫刀奪愛劇本的。
應祈也不嫌尴尬,學着綠茶的話術和語調說道:“我是其它專業的,和唐裕哥哥打完招呼就走啦。”
“但是如果有人願意幫我,我也不會拒絕的。”他清澈的眸子裡盈滿期待,暗示唐裕。
唐裕正在微微仰頭喝水,喉嚨上下滾動,看起來有些性感。
那人剛好錯過了這份目光暗示。
“學弟,我們工作暫時抽不開身。”阮述話裡話外是敷衍,根本沒将應祈放在眼裡。
綠茶攻略直男可沒用,唐裕不說話懶得搭理就是最好的證明。
趕緊帶上行李箱安心走吧。
他心裡反複念叨哥哥這兩個字,升起一些期待,被叫哥哥唐裕竟然沒有反駁。
或許他也可以越界點,大膽表白,不刻意保持同學之間的距離。
唐裕沉默,靜靜看着應祈表演,夾子音再現江湖。
他在哪,哪就有一個大戲班子,今天更是有人願意幫忙搭台。
不知道阮述吃錯什麼藥,搭錯哪根筋,一定要和應祈較勁。
空氣中彌漫燥熱,陽光将大地曬得滾燙,即便在陰影處也感受不到涼意。
應祈白皙的臉頰漸漸微紅,鼻尖上已經滲出細汗珠。
唐裕瞥見他錄取通知書上的字,向西指路,有意說道:“美術學院去那邊報道。”
應祈真的熱得厲害,順手接過他遞來的一瓶新水,沒費力擰開喝了一小口。
像是被人擰過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