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不是覺得我可憐…”
應祈似乎清醒了,言語間邏輯清晰,自顧自說:“你有什麼資格可憐我呢?”
一個真少爺,住着這麼小的地方,被他耍的團團轉。
這張床很大,唐裕靠在最邊上,關閉床頭燈那刻,聽見這份疑惑。
“是心疼。”
他阖起眼,沒有去看應祈究竟是清醒着還是醉着,明天又會不會記得。
隻是覺得不該誤會。
翌日。
應祈濃密卷翹的睫毛顫了幾下,頭痛欲裂,強撐着從床上坐起來。
記憶像随酒喝了一樣斷弦。
他打籃球…唱歌,好像還見了心理醫生吐槽唐裕,應該都是做夢了。
應祈扒開胸前的衣服,連個紅印都沒有,看來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有點可惜好機會。
唐裕推開門不是時候,看見他身上白皙的一片,别過視線,“原來醒了。”
“趕緊穿好衣服…”
昨晚的衣服滿是酒味,應祈重新将睡衣的扣子系上,揉了揉頭發下床。
他竟然走直線還是歪的!
辛苦唐裕,這邊将醒酒湯放在桌上,立刻就要來撫東倒西歪的他。
“新年快樂呀。”應祈聳了聳鼻尖,有點不好意思,“我醉了應該還算聽話吧。”
“斷片了?”唐裕沒有直接回答,目光中充滿了探究之意。
應祈搖了搖頭。
“豈止,根本就是死機了。”
唐裕以為應祈今天一早醒來,會追問他為什麼叫寶寶,為什麼是心疼。
清醒的應祈心眼子多,醉酒的應祈一針見血,結果失憶的應祈隻會氣人。
他将餐桌擺滿,示意應祈吃飯,人夫感爆棚拎髒衣服出來,“你今天穿嗎?”
“No。”應祈咬着面包片含糊說,莫名覺得某人今天情緒怪怪的。
來大姨父了?
慢悠悠享受早餐,應祈輕手輕腳走到洗手間門口,往裡面看什麼情況。
唐裕正在冷臉手洗他的衣服。
應祈為自己的眼裡沒活感到羞愧,調轉腳尖往廚房走,碗筷還擺在那。
越來越有過日子的實感了。
中午時分,唐裕發現冰箱裡的食材不夠了,怕應祈無聊,準備帶他一起。
應祈:“要不我們去看場電影吧?”
唐裕問好他想看什麼,随即在小程序先訂好了票。
應祈站在唐裕的衣櫃前踱步,裡面大概可以分為四個顔色,黑白灰藍。
他勉為其難挑了件灰色連帽衛衣,以及複古牛仔褲套在身上,看起來沒那麼死闆。
唐裕倚靠在門口,等了應祈十五分鐘,還有三十分鐘,電影開場。
“可以走了。”應祈說。
唐裕見人出來,從挂着的袋子裡翻出圍巾,纏在他的脖頸,“剛剛好。”
應祈低頭看了看,紅色诶。
作為多巴胺愛好者,他大膽開麥,“你家裡所有的色彩都聚集在這塊布上了 ”
“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唐裕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
電影院裡。
燈光突然暗下來,四周一片寂靜和黑暗,所有人專心盯着即将開場的電影。
大熒幕彈出了影片名字,《蝴蝶海嘯》。
江迎曼的鏡頭很快诠釋,像是主人公的靈魂俯瞰大地,回到一切的原點。
開場便是在海邊,當一隻藍色蝴蝶停留,鋪天蓋地的飓風和海嘯來襲。
唐裕沒想到,這是一部文藝片。
旁白恰如其時。
“蝴蝶翅膀的振動以一種高頻率方式進行,通常在5到10赫茲之間。”
“我們聽不見蝴蝶的飛行,就像無法預知糟糕的未來——”
應祈的瞳孔緊縮,整個人像被扔進那場難以呼吸的海嘯裡,難以動彈。
那些台詞,還是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比如海嘯與死亡。”
音色甚至和夢裡相同,難怪應祈當時聽見姜之惟的聲音時,下意識耳熟。
“不舒服嗎?”唐裕看應祈愣住,臉色漸漸變得慘白,輕拍了他一下。
應祈強擠出一抹笑,聲音發緊:“沒事。”
他反複告訴自己,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背景,本來就存在的東西。
明明早就知曉那場噩夢是真的,但當它一點點實現時,應祈還是心生恐懼。
真的能夠改變什麼嗎?
這場電影的主人公,憑借和蝴蝶的特殊交流,提前預知了海嘯,做出人生抉擇。
逃離。
雖然天秤的一端是金湯匙的日子與愛情,但另一端的砝碼太重了,生命。
應祈沉思默想,要不要立刻出國留學,下一刻,唐裕攥進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