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彎起眼睛：“反正他總會死，與其落在其他人手中，不如由我們來動手。”

殘月阖眼，再睜開眼時眸子變得血紅，他倏然起身，大步走出大殿。

另一邊，沈行雲闖入密室。

密室不大，幽暗森冷，裡面有一張木桌，一鼎煉丹爐。桌上的玉盤中放着五枚血丹和幾棵高階靈草，除此之外，便無其他。

沈行雲來到桌前，拿起一枚血丹看了看又放回去，正要離開時，餘光忽然瞥見了什麼，他看過去。

玉盤下壓着一張紙，露出紙的一角。

沈行雲抽出這張紙，看到紙上的陣法和字後眼前一亮。

無燼陣法！

他飛快掏出紙筆畫下來，确認無誤後将紙恢複原位，轉身，腦袋撞上了一堵牆。

還是一堵紅色的，散發着淡淡杏子清香和某種花香的牆。

沈行雲沉默，慢吞吞仰頭，在看到一張鬼臉後心髒一緊。

殘月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後，此刻正垂眸看着他。他注意到，殘月的眼瞳漆黑透亮，睫毛纖長卷翹，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沈行雲下意識往後腿，抵上了身後的木桌，空氣中彌漫着無形的壓迫感。

沈行雲隻覺得尴尬。

然後後知後覺想，第二次人魔大戰要開始了。

忽的，殘月擡手朝他伸過來，沈行雲下意識呼吸一滞，在召出斷情的前一刻，那隻手從他身側而過。

聽聲音，似乎是抽出了玉盤下的那張紙。

殘月垂眸看了會紙上的内容，低沉開口：“無燼。”

眸子微移，看着沈行雲問：“你來黑淵是為了它？”

沈行雲謹慎地看着他，小幅度點頭。

殘月眸光一閃：“為了你的小徒弟？”

沈行雲心說連魔界都知道他收徒了嗎？你們魔修還挺八卦。

“是。”

殘月眸底血色浮現，盯着沈行雲看了片刻，“此陣還需幾味藥搭配使用。”

他伸手，“筆。”

沈行雲掏出筆遞給他，狐疑地看着他在那張紙上寫了幾行字。

寫完後，殘月将紙對折，握住沈行雲的手腕，将紙輕輕放在他的掌心。離開時，手指蹭過沈行雲的掌心，微涼。

沈行雲夢遊似地走出黑淵，殘月是不是被奪舍了？

燕無雙眨眨眼睛：“就這麼讓他走了？”

他見殘月毫無反應，忍不住又問一遍：“一千年了，他第一次回來，就這麼放他走？？”

殘月撫摸着頸間的吊墜，乜他一眼：“不然你與他打一架？”

燕無雙認真地比較了一番兩個人之間的實力差距，而後一本正經地拒絕：“殿下，現在你都打不過他，更别說是我了。”

……

沈行雲展開那張紙，在陣法的背面寫着幾行字，字體潇灑，張狂桀骜之氣撲面而來。隻是内容十分奇怪……

獨眼蛇的眼睛、雙頭蛇的頭、紫血蝙蝠的血、無尾蛤蚧的尾巴等。

沈行雲懷疑殘月在耍他。

他試着匿名委托了聽鳴樓，花了大筆金子，不過一日，聽鳴樓便完成了任務。

還真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趁着夜深人靜回到山莊，沈行雲在浴桶上以朱砂畫上無燼陣法，而後捂着鼻子将藥材一并投入浴桶中，浸泡整整一夜，這才喚來了梅映雪。

房間中萦繞着濃郁的腥臭味，浴桶中的清水已然成了黑水，有不明物體時而浮上來，仔細一看，有眼睛、尾巴、牙齒……

梅映雪臉色一黑，又迅速恢複如常，“師尊，這是何意？”

沈行雲清清冷冷地開口：“脫掉衣服，進去。”

梅映雪：？

他和浮到水面上的紅眼珠大眼對小眼，暗暗咬了咬後槽牙，委屈地看向沈行雲：“師尊……”

沈行雲隻給他留下一個冰冷殘酷的背影，“浸泡七天七夜，期間不可踏出浴桶一步。”

沈行雲來到後山的靈泉，泉邊俨然畫着一處相同的陣法，他坐在陣中央。

在此之前，沈行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開始運轉陣法時，隻覺一根堅硬無比的釘子硬生生鑽入筋脈。釘子受到了堵塞，一下一下使勁鑿開，而後莽撞地捅了進去！脆弱的筋脈碎成粉末，骨骼被硬生生敲碎，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皆承受着滅頂的痛苦。

他以為這是結束，沒想到隻是開始。

所有碎掉的筋脈和骨骼緩慢重塑，如同用錘子狠狠敲擊靈魂，如此震蕩之下，隻覺靈魂要脫離身體，生剝皮肉，痛不欲生。

如此打碎、重塑，再打碎、再重塑，整整七個日夜。

第八日，沈行雲睜開眼睛，臉色慘白如紙，喉嚨腥甜。

“嘔——”鮮血不斷從喉嚨深處往外湧，染紅了白衣。

沈行雲眼前一黑，無力後仰，跌入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