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腰被一條堅硬有力的胳膊箍住,沈行雲猛地撞入寬闊的胸膛。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他聽到青年低沉沙啞的聲音:“别怕,抱緊我。”
沈行雲下意識圈住青年纖細的腰,青年忽然發力,藤條“嗖——”地一聲纏繞住不遠處粗壯的樹幹,下降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兩人緩緩落在平地上,梅映雪收回藤條,焦急詢問:“哥哥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沈行雲仰頭看梅映雪,那雙漆黑的眸子清澈而明亮,滿眼擔憂。
梅映雪在為他而擔憂。
第一次,有人為他而擔憂。
方才撞到鼻梁的酸痛又開始蔓延,沈行雲揉揉鼻梁,垂着眸子避開那道炙熱的視線,揚起唇:“沒事啦,多虧有你救了我。”
梅映雪微微蹙着眉:“我放心不下哥哥,于是出來看看。還好我及時趕到,否則……”
見梅映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沈行雲連忙岔開話題:“不過方才那是群什麼玩意??吓死我了!”
梅映雪說:“它們是人面蛛。書中記載人面蛛乃人面蛛身,喜食腦髓,通常成群結隊出現。人面蛛看不到靜物,故而遇到人面蛛時保持靜止,等它們離開即可。”
“哥哥,我們找找出口。”
梅映雪走在前面,用木棍拍打前面的草叢。
沈行雲反手摸摸後背,神色古怪。
剛才形勢緊張,來不及思索其他的,現在仔細一回憶,他總覺得人面蛛鉚足了勁踹了他一腳,把他踹下了懸崖。
像報複一樣。
沈行雲暗自好笑搖頭,他和人面蛛無冤無仇,何談報複?
腳下一滑,沈行雲“啊”了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
梅映雪聽到聲音轉身,心裡一驚,下意識張開手臂,被慣性帶得向後倒,後背狠狠砸在地面上。
随即,下唇一陣酥酥麻麻的刺痛,他蓦地睜開眼,眼底閃過一抹血色。
沈行雲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以及我嘴怎麼那麼疼?!他茫然眨眨眼,嘴裡彌漫開濃郁的鐵鏽味。
或許是腦子宕機了,他做了一個事後恨不得扇死自己的舉動!
他、竟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衆所周知,一個人隻有兩瓣嘴唇,而沈行雲舔到了四瓣。
問:以下哪種可能性最大?
A、他變異了。
B、那兩瓣是别人的。
沈行雲:……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身下是……
意識到什麼,全身上下連着頭發絲都仿佛被冰封,沈行雲慢吞吞、極其僵硬地努力揚起頭,試圖從某人身上爬起來。
一隻手忽然按住他的後腰,帶着強勢的意味将他按回去,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别動,人面蛛。”
沈行雲的嘴唇離梅映雪的耳朵僅有一寸,稍微動一下嘴唇便會蹭上去。沈行雲努力撐着腦袋,後頸漸漸開始發酸。
他試圖轉移注意力,用餘光環顧四周,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問:“人面蛛在哪?”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左耳廓,像羽毛拂過心尖,引起細細密密的酥癢。
梅映雪指尖微動,微垂眸子,看着不遠處成群結隊的人面蛛,“在你身後,它們好像在找我們。”
十幾隻人面蛛站在方才他們落下的位置,左右環顧,時而仰頭看看山頂,交頭接耳了一陣後一齊離開。
“聽說人面蛛很記仇,旁人得罪了它,它便會加倍報複回去,不死不休。”梅映雪忽然開玩笑似地問:“難不成哥哥無意中得罪過人面蛛?”
沈行雲忽略後頸的酸痛,認真回憶了下,果斷道:“絕對沒有,在這之前我見都沒見過。”
又過了一會,沈行雲問:“它們走了嗎?”
梅映雪瞥了眼空空如也的山谷,眼珠微轉,唇角似有似無翹了翹:“還沒有。”
沈行雲真的快堅持不住了,脖頸一陣陣酸痛,身體難以控制地輕顫。
又過了不知多久,沈行雲的語氣裡帶上了焦急:“還沒走嗎?”
梅映雪終于說:“走了。”
沈行雲長舒一口氣,馬不停蹄爬起來,晃晃僵硬的脖頸,一個不經意,看到了梅映雪下唇的傷口。
臉頰騰得一下爆紅。
他後知後覺發現,他和他的小徒弟接吻了。
不對!那不是接吻!隻是不小心嘴唇碰上了嘴唇,很正常的嘛。
可那是他的初吻……
梅映雪應該也是初吻吧……停!!!
他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沈行雲想甩開腦子裡的想法,但怎麼甩都甩不開,情急之下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十分清脆。
梅映雪驚愕地看着沈行雲:“哥哥?”
沈行雲尴尬到無地自容,揉揉發疼的額頭,借口說:“有隻蚊子……哈哈……”
“他們在那兒——”
熟悉的喊聲從遠處響起,幾道腳步聲奔跑而來。
藍英焦急追問:“你們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沈行雲此刻無比感謝他們的到來,神情都真摯了不少:“我沒事,謝謝你們!”
大花狠狠松了口氣,走到沈行雲面前,擡手替他整理了下淩亂的發絲,“你真是吓死我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行雲微怔,目光在大花擔憂的神色上停留片刻,又一一看向白靈、白書……
原來有那麼多人都在為他而擔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