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雲睜大眼睛：“千年雪蓮？”

富商颔首：“大家都想一睹千年雪蓮真容，畢竟天山已經許久沒有生長過雪蓮了。”

沈行雲追問：“怎麼說？”

富商驚訝：“小兄弟不知道？”

沈行雲正想找借口糊弄過去，聽到殘月說：“我們住在鄉下，對此不太了解。”

“原來如此。”

“因為一個傳說。”

轉眼幾人來到一座豪華的宅院前，富商身邊的小厮上前敲門，裡面的人問：“誰啊？”

小厮高聲喊：“是老爺回來了。”

裡面的人連忙打開門，點頭哈腰請富商進去，管家聽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跑出來迎接，滿臉喜色：“您終于回來了！”

富商請他們二人進會客廳，等人落座後才繼續說：“傳說一千年前有一朵萬年雪蓮幻化成人，轟動人、妖、魔、鬼、仙五界。五界之主皆想得到它，于是展開了一場大戰，史稱天山之戰。”

天山之戰一月有餘，鬧得天下不甯。然而萬年雪蓮忽然消失不見，奇怪的是，天山上生長的千千萬萬朵雪蓮一夜之間消亡。

“當初五界認為，萬年雪蓮乃天山之主，許是萬年雪蓮隕落，導緻天山雪蓮消亡。如今千年雪蓮現世，便意味着……”

意味着萬年雪蓮并未隕落，并且很有可能有人知道它的去向。

管家奉上熱茶後退到角落裡，安靜地低着頭。

殘月好奇問：“五界為什麼要争搶萬年雪蓮？”

富商露出神秘的笑容，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昏暗的環境裡顯得詭谲：“千年雪蓮服之可讓一個平庸的普通人結嬰，而萬年雪蓮服之則可起死回生，更有傳聞稱服下它便可飛升成神。”

殘月垂眸，唇角似有似無地翹了下：“萬年雪蓮真是個寶貝呢。”

富商感慨：“是啊，聽聞也有神在尋找萬年雪蓮，我等無名小卒不做白日夢，隻求有生之年能一睹萬年雪蓮真容。我聽熟悉的修士說，萬年雪蓮幻化成了女子模樣，白發白睫，出世之時，天地失色，五界為之驚豔。”

沈行雲努力腦補白發白睫的美人形象，最終以失敗告終，但腦海裡有一個模糊的輪廓——那是人的輪廓。

萬年雪蓮真的幻化成了人，小徒弟心善，定然不肯傷害對方，可……

沈行雲面上浮現憂思，沉默地看着身前的地闆。

“你在想什麼？”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沈行雲回神，扭頭一看發現殘月不知何時變了回去，又環顧四周，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坐在了陌生的房間裡。

殘月低低笑起來：“想得那麼入神，我牽着你走了一路你都沒發現。”

沈行雲有些羞窘，别開眼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在想我的小徒弟。”

殘月安靜下來。

“離開山莊前他受了風寒，不知現在怎麼樣了。”提到梅映雪，沈行雲臉上的憂思被嘴角的笑意沖散。

那是一抹十分溫柔的笑，但因為放心不下小徒弟的病，笑中又夾雜着挂念。

殘月意味不明地說：“莊主大人小心别被騙了。”

沈行雲皺起眉，語氣不悅：“怎麼可能。”

“映雪溫柔善良，我還整日擔心他被别人騙了呢。”沈行雲長歎一口氣：“他好像把所有人都當成好人，我倒是希望他能‘壞’一點呢。”

殘月睫毛微顫：“多‘壞’？如果他殺了人，你還會喜歡他嗎？”

沈行雲想了想，表情認真：“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一定是那個人該死。”

殘月沉默了好半晌，忽然低低笑起來。沈行雲說他莫名其妙，他搖搖頭，聲音放輕了幾分：“梅映雪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遇到莊主大人。”

沈行雲沒搭理他，趕他回自己房間。

夜裡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着了，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殘月的那條赤龍。

這裡像一座院子，有莫名缺了一塊的圓拱門，有光秃秃的不知名樹，看起來分明是頹敗的，但莫名讓沈行雲感到安心。

此時是深夜，他應當剛走進這座院子，胸口悶得厲害，像是剛和什麼人大吵一架。他獨自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坐了許久，想起身離開時看到房頂上盤着一條赤龍。

粗長的龍尾垂下來，他伸手，恰好能摸到。堅硬的鱗片摸起來涼絲絲，滑溜溜的，不禁多摸了幾下，臉上露出笑意。

他聽到自己說：“你真漂亮。”

他想，他也要養一條這麼漂亮的魔獸，最好也是龍，不是的話，蛇也行。

赤龍垂眸俯視，那雙金黃豎瞳泛起輕微的波瀾，它用鼻子哼了一聲，默默往下放了放尾巴。

沈行雲醒來時，掌心似乎還殘留着熟悉的觸感，他不免有些晃神。

“咚咚咚。”房門被敲響，殘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起了嗎？”

沈行雲整理好衣服，上前開門。

殘月依舊是一襲紅衣，戴面具，但沈行雲總覺得他和昨天有哪裡不同。

等殘月轉身時，沈行雲這才發現是哪裡不同。

殘月今天束發了，斜插一支赤羽簪，羽毛随着他的動作而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