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旁人問。
藍衣男子賣了個關子:“你們應該也聽說過那位道長的名号。”
“歸元。”
滿座嘩然:“竟然是他!”
沈行雲正在腦海中瘋狂搜索原文中有關歸元道長的信息,旁邊忽然“咔哒”一聲輕響。
殘月放下酒杯,眸光幽深晦暗,唇角繃得平直。
“叮鈴——叮鈴——”,清脆的鈴铛聲響起,吸引了沈行雲的注意。
右邊的少年不知何時坐到了沈行雲對面,側頭看着那四個男子,似乎對他們口中的歸元很感興趣。
沈行雲盯着他的側臉看了片刻,低低“咦”了一聲。
少年衣着單薄,一襲墨藍長袍,紅繩束袖,腰間佩戴黑色腰封,上有金色鈴铛點綴。烏黑發辮襯得皮膚雪白,格外深邃的眉眼帶着異域的神秘感,似乎看誰都多情風流。
少年忽然開口打斷四人的議論:“請問歸元是什麼人?”
四人在看到少年的容貌時愣了下,黑衣男最先反應過來:“歸元年輕時是國師,修為高深莫測。後來不知為何離開了皇宮,成了個雲遊道人。”
“國師……那就沒錯了。”少年喃喃自語,倏而笑起來,笑容燦爛:“多謝各位,這酒不錯,我請你們喝了,不必客氣。”
少年起身将一壺酒放在四人面前,在四人愣愣的目光中潇灑離去,鈴铛聲漸行漸遠。
良久後,不知是誰既迷茫又錯愕地感歎一句:“這人有病吧,每桌都有的酒算哪門子他請的啊!”
沈行雲看了眼自己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斟滿酒。晃了晃酒壺,還剩下點,于是将最後一點倒進了殘月的酒杯裡。
嘩啦啦的水聲引起殘月的注意,他睫毛微顫,看向沈行雲,眼底浮現一抹訝異。
沈行雲放下酒壺,輕聲問:“你認識歸元?”
從聽到歸元這個名字後,殘月的反應便有些不對勁。盡管他看不見殘月的表情,但他莫名有一種直覺。
殘月撫摸着酒杯,半晌後問:“你可聽說過潭州範氏?”
沈行雲想了想,點點頭:“聽說過一點。”
原文裡着墨不多,潭州範氏乃千年家族,一千年前實力僅次于八卦閣。八卦閣被滅門後,範氏本有能力跻身四大宗門,但可惜家族裡出了個叛徒,名聲一落千丈,這才給了聽鳴樓機會。後來範氏日漸式微,如今也淹沒在衆多修真世家中了。
殘月沉聲說:“範氏成也範無道,敗也範無道。”
沈行雲嗅到濃濃的八卦氣息,左右看看,飛快起身從無人的桌上搜刮來一壺酒,十分殷勤地替殘月斟酒,然後眨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殘月看。
殘月垂眸看了眼滿得要溢出來的酒水,眼裡帶了點笑意。
“範無道二十歲結嬰,百歲大乘,五百歲時便已經到達了飛升初期,一百年後天象突變,暴雨雷鳴,第一道雷劫降臨。”
難道是沒渡過雷劫?沈行雲好奇想。
殘月說:“範無道成功渡過九道雷劫。”
沈行雲驚訝:“那為什麼說敗也範無道?”
“他沒有飛升。”
沈行雲更加驚訝,眼睛睜得溜圓,琥珀色的瞳孔像隻小貓。
殘月看了他片刻,喉結微動,忽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沈行雲立刻補上酒,兩隻手扒着桌子,仰頭盯着他看。
殘月的聲音莫名變得沙啞:“天道怎會容許一個罪業纏身的人飛升?”
“人人皆知範無道是天才,可人人不知範無道早已入了邪,一身修為盡是屍骨堆積!”殘月冷笑:“範氏有一座墳冢,裡面埋的不是範氏族人,而是千千萬萬個被範無道殘害的無辜修士。事發之後,範無道不知去向,範氏因他而沒落。”
當真是成也範無道,敗也範無道。
沈行雲問:“難不成歸元就是範無道?”
殘月:“嗯。”
“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範無道改頭換面成了歸元。”
沈行雲腦海裡有根弦跳了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緒席卷而來。他也說不清這種不安因何而起,不自覺抓緊桌布。
“出事了。”
沈行雲蓦地看向殘月,順着殘月的視線看過去。
幾個人站在院門處,表情焦急地說着什麼,一邊說一邊往這邊看。賓客們正在喝酒聊天,沒人注意到那邊的異常。
沈行雲放開神識,嘈雜的議論聲瞬間将他淹沒,他閉上眼仔細從中捕捉那幾人的聲音,聽到一聲清清楚楚的:
“千年雪蓮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