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的開心溢于言表,在泉水裡飛快遊了一圈,語氣歡快:“對!莊主大人您不記得了,它是您最寵愛的兒子,也是我最好的夥伴!不過在一千年前的天山大戰中三鬥受了重傷,修為散盡不知所蹤,您是從哪裡找到的三鬥?”
夢境中門外一閃而過的火紅翅膀在眼前浮現,沈行雲想,原來是隻鳳凰。
不過……
沈行雲彎下腰,語氣詭異的溫柔:“它為什麼叫三鬥呢?”
黑蛟目不轉睛看着沈行雲放大的俊臉,“因為它一口氣能吃三鬥竹米,莊主大人嫌棄它能吃,給它起的诨名。”
沈行雲的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語氣輕輕:“是嗎。”
這一抹微笑融化冰山霜雪,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輝,攝人心魄。
“我為什麼不記得三鬥?”
黑蛟徹底淪陷其中,脫口而出:“因為您失憶了,忘記了黑淵的一切。”
說出口的瞬間,黑蛟猛地回神,脊背僵住,聲音微弱:“莊主大人……”
真是天助我也!原來莊主本就失憶了,這樣一來他在殘月面前無論做什麼都不會ooc。
可惜黑蛟回過神來了,等下次再想辦法哄騙黑蛟問出莊主失憶的原因吧。
沈行雲離開後山,直奔小徒弟的房間而去。
房間裡沒有人,梅映雪不知去了哪裡。沈行雲走出房間,注意到自己的房門半開着。
過去一看,梅映雪正背對着他擦桌子,他推開門。
梅映雪聽到聲音扭頭,看到他後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師尊!”
沈行雲颔首。
梅映雪說:“徒兒聽師兄們談論長安之事,那姬明章真是蛇蠍心腸,竟如此狠心殘害親生骨肉。”
他皺着眉,神情憤怒中又帶着對皇子們的同情憐憫,如此高風亮節、一塵不染,與某個卑鄙無恥、忘恩負義、抛妻棄子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沈行雲被某人破壞的情緒瞬間被小徒弟治愈,他一高興,又親自指導起梅映雪功法。
梅映雪的傾雲既是劍又是鞭,剛柔并濟,與《霜梅歎》相得益彰,若是兩者能融合一起,對修為大有裨益。
梅映雪深受啟發,專心鑽研起來。
沈行雲在一旁指導,身後傳來折花的聲音:“師尊,徒弟有要事禀告。”
沈行雲走進房中,身後折花關緊門,神情嚴肅。
“師尊,徒弟懷疑咱們山莊混進來一個魔修。”
沈行雲眼神一凜,“誰?”
“他應當在九年前潛入山莊,徒弟發覺他似乎隐藏了修為,心中奇怪,于是翻看了九年前的名冊,這一查才發現名冊上根本就沒有他的名字。”
九年前……那應當是跟梅映雪同一時間拜入山莊的,可這九年裡山莊隻多了一個梅映雪啊。
他以荷花的身份混進小輩裡,竟沒發覺任何異常,除非對方修為比他高,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折花铿锵有力道:“他叫荷花。”
沈行雲嘴角一抽,“誰?”
吃瓜吃自己身上了,魔修竟是我自己。
折花難得正經:“師尊,隻要您一聲令下,我現在就大義滅徒!”
沈行雲扶額,無奈歎氣:“折花啊。”
折花茫然擡頭,眼前一晃,瞳孔一點點收縮,眼神逐漸呆滞,臉上寫滿了愕然。
“師、不是……荷荷荷花?”最後一個字還破了音。
沈行雲收回障眼法:“是我。”
折花眼神淩亂:“您為什麼……?”
沈行雲想起自己在折花面前表現出的蠢樣,面上有點挂不住,強裝鎮靜:“事出有因。”
折花“哦”了聲,又問:“那我能告訴折枝和師弟嗎?”
沈行雲微笑凝視:“不能。”
連折枝和最疼愛的師弟都不告訴,隻告訴他!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師尊更信任他!
折花心裡喜滋滋,“是,徒兒一定保密,誰都不告訴!”
他高興了一整個下午,折枝還納悶問他傻樂什麼,他伸出食指擺了擺,故弄玄虛說是秘密。折枝笑他跟個孩子一樣,他心裡笑折枝莊主之位不保。
夜裡躺在床上,折花還有一種在做夢的不真實感。正美滋滋地準備進/入夢鄉,過去的記憶湧上心頭。
他猛地翻身坐起,瞳孔地震。
等等,他過去對荷花做了什麼?
當着荷花的面跟美人眉來眼去,把梅映雪當餌,置于危險處境,還說隻要在山莊就得放棄同情心和良心,小花被害那日大吼荷花……
折花倒吸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折花眼前詭異地浮現一幅畫面。
蒼竹山秘境、山谷、荷花和師弟……
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神色開始恍惚,折花感覺天塌了。
他的師尊和他的師弟……?
他甚至不敢細想,肩膀上像扛了一個千斤墜。他要守住的不是師尊的秘密,是師弟的命。
如果被那個人知道了,師弟一定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