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車窗降下,他不等梁總說話,自己彎下身,嚴厲批評,“梁淮波你是不是傻?要跟蹤讓保镖來,你跟着幹嘛?”
擡手伸進車窗,袁灼不客氣地從内打開車門,身子擠進車裡。他攥住梁總的手,上下左右地檢查,“剛剛撞到沒有?有沒哪傷到?”
他話密地蚊子似的,嗡嗡煩人得很,“你要找我叫一聲就是了,幹嘛搞這一套。要早知道是你,我哪還能亂來?”
梁淮波抽回手——沒抽回來,寬厚的掌心帶着厚繭,熱騰騰裹住他的手,天生微涼的體溫抵不過對方的熱度,讓他錯覺被燙到。
梁淮波眼眉低垂,冷笑一聲,“帶走。”
“是!”兩個保镖應聲上前,扯住袁灼胳膊,要把他架走。
“嘶。”被碰到傷口,袁灼忍不住痛哼了聲,身體也被扯地向後仰去。
但很快他稍一施力,重心下移,單膝跪在座椅前。無論保镖如何向後扯,也挪不動他半分。
笑望着梁總冷冰冰的臉,自歎自己真是,看上了個冰美人。
感情真有趣味。放在以往,誰敢将他袁少當犯人似的押着?可換成眼前這人,他倒任由人壓着傷口,一點不反抗。反而還能笑着開口,“饒命啊梁總。小的哪裡惹您生氣了,請您示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小的吧。”
他在這耍寶,反惹得梁淮波怒意更甚。擦到發亮的皮鞋一塵不染,硬質的尖頭挑起袁灼下巴。梁淮波單手抓住他頭發,迫使他仰頭,“明知故犯?”
深邃的眼神抓牢他的視線,睫毛顫抖,明明隻有一下,卻晃了袁灼的眼,搞得他心頭砰的直跳。
“砰”“砰”“砰”
皮質鞋尖堅硬冰涼,袁灼卻覺得一股火熱順着下颚一點直插心口,熱得他眼前發蒙。
腦子一抽,袁灼不知怎麼想的,在頭頂審視的目光、保镖警惕吃瓜的視線、張涼狐假虎威的眼神中——一口親在鞋面上。
“!”
“?”
“……”
車内外一片倒吸涼氣聲。
頭皮一陣刺痛,腦後的手猛地收緊。袁灼順勢仰頭,見梁總眼裡滿是驚詫,面色都空白起來,幾乎忘了怒火。
喉嚨裡滾出幾聲笑,袁灼故意壓着聲音,“我錯了,主人。請您責罰。”
誰家的小主人跑出來啦?随便勾别人下巴,可是會被狠狠調戲的。
爹的,真辣。
紅意從脖頸一路燒到耳後,梁淮波下意識後退,背緊貼上座椅,手縮回胸前。他警惕又不可置信,銳利的眼裡分外茫然。
他、他怎麼敢!?
明明隻親到鞋面,梁淮波卻覺得皮膚傳來鮮明的感觸,連力度和熱意都錯覺可感。
保镖們偷偷瞄着他的神色,第一次看見老闆面泛桃花,以往攝人的威勢在紅暈下消減不少,反倒露出精緻俊美的五官。
他們突然發現,一直以來穩如泰山的梁氏家主,不僅有一張格外好顔色的臉,本身也隻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隻是從前他太過沉穩,這才讓人忽略了他的年齡。
但這恍悟來的快去得也快。因為下一刻,梁總回過神,狠狠瞪向袁灼。面上紅意由窘轉怒,氣壓一低,保镖們頓時低下頭,家主果然還是那個家主。
瞪着袁灼那張看似老實的臉,梁淮波氣不過擡起腿,似乎想将袁灼踹下車。但怕他再舔自己,隻能憤憤放下。
“帶走!”
誰都不敢觸他黴頭。袁灼張了張口,看到梁總氣得不輕,最終還是老實卸力,被保镖押上前面那輛車。
車門一關,張涼立刻遞上消毒濕巾,沖着前方一拱鼻子,暗哼了聲。
緩緩平複呼吸,梁淮波胸膛起起伏伏,終于平靜下來。他拿着濕巾擦拭抓過袁灼那隻手,沉聲道,“回去。”
張涼知道,這是要去潤景那套房子。離公司距離不近,但勝在環境清幽安靜,是老闆的常住地。
他想,看來是要和袁少慢慢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