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霧氣濃郁,九離屍骨陣能把那些霧氣和海水一并隔在陣法外。
因此她并不常用此物。
隻是出去一趟便惹了一身濕氣,她又念起那日泡浴的舒适,可惹出的窘迫讓她再不敢有此想法。
王林外出回來已是三日,剛入洞府,那坐在案前煉丹的人聽聞陣開的動靜便出去迎。
王林禦劍俯沖而下,遠遠便見她小跑步子出來立在洞府門口,仰着小腦袋樂呵地望着他。
倒像是話本裡寫的,盼着夫君歸家的小嬌娘。
許立國躺在小劍裡百無聊賴道:“小丫頭又來等主子了。”
王林收劍停在她不遠處,李慕婉幾步子靠過去,殷勤喊着人:“師兄回來了。”
“有事?”王林淡然望着她,走入洞府内,有些不明所以。
他步子邁得大,李慕婉小碎步也跟得急,“無事啊,我聽見動靜,知道師兄回來,便出來迎了。”
王林心裡隻道她是念着那五品丹爐,故而才如此殷勤。
血月從珊瑚叢裡鑽出來,王林順其自然伸了手,血月落在他手臂上。
見人徑直往石室去,李慕婉袖口的手磨了又磨,鼓氣跟上去,王林察覺她有話要說,又難于開口,剛進去便急着關門,逼得她不得不脫口道:“師兄,我有事與你說。”
王林回眸,眼神一暗,氣勢淩人,一副适才不是說無事的神态。
李慕婉走近石室,生怕沒講完他便關了門。
“先前竹心和竹風尋了一味極其珍貴的藥給我煉丹,為報二人恩情,我煉制了些解瘴丹作回禮拿去。”
她都已經煉了丹,自不是要他允許,而是通知,王林每次外出都會知會一聲,雖不是每回都會告知去處。
李慕婉每日除了外出采集露水,若去他處,也該告知對方,以便安心。
“要去便去。”
她本昨日煉了丹就該拿去,若非怕王林回來沒見着自己,給他尋事,故而多等了一日。
“嗯,我去去便回。”李慕婉得了允許,莞爾一笑,從他手臂抱過血月,“師兄要閉關,血月莫要打擾,随我出去。”
在她觸過的衣袖,泛着蓮花淡香,李慕婉有焚香喜好,自制香薰,每日焚點。每回靠近時,他總能若有似無的聞到身上的淡香。
石室外的身影遠了,王林擡袖關了門,閉目調息。
“主子,這小丫頭還挺好玩的,每回回來都在門口等着主子,若是旁的修士看見,還以為這也是一對道侶呢。”許立國坐在地上悠哉道。
道侶?
王林輕阖雙目,“聒噪。”
許立國噤聲。
竹心竹風二人熱情請了李慕婉入内,洞府的布置簡單,比不得她那些深海珊瑚和琳琅海貝,但還算幹淨整潔。
“慕婉姐姐,我們這簡陋,不過是容身之所,招待不周,您别介意。”竹心給李慕婉倒了一杯熱茶,“這是早間采集的露水煮的茶,您嘗嘗。”
李慕婉淺嘗一口,“好喝。”
“竹心整日悶在洞府,幾次說要上面拜訪李姑娘,怕叨擾府上,還得麻煩你跑這一趟送丹藥。”竹風挨着竹心。
“不妨事,洞府待久了确實是要到外邊透透氣,隻不過修魔海危險,不宜走遠。”
“李姑娘不是一人居住洞府吧?”竹風給她添茶,話裡含着探查。
李慕婉捧起茶盞聞了聞,笑道:“這茶比我煮的香。”
竹風尴尬一笑,“李姑娘莫介意,在下和竹心當你朋友,随口一問,若是不便說不需理會就是。”
“我與兄長一道。”李慕婉随口道。
“兄長?”竹心說,“慕婉姐姐丹道卓絕,兄長想必修為高深,能在修魔海久居的,都非凡人。”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過多讨論王林,隻是一笑而過,不提不談。
兩人見她不願提,也不好再探,唐突了便生分了。
“來,慕婉姐姐喝茶。”
洞府外蒙上黑幕,竹心竹風請教丹道入神,拖了李慕婉許久,她款款而談半晌,沉浸其中,也忘了時辰。
石室内打坐凝神的王林不見外間動靜,神識探出去,空無一人,隻剩血月窩在她常用的那張案台睡覺。
丹爐也無熱氣,她還未回來。
許立國:“主子,天色暗了,那丫頭不會遇險了吧?”
見王林無動于衷,鎮定自若,許立國添了把油,“若是死在外邊,倒也省了麻煩。”
王林眉眼可見的冷厲,許立國旋即改口,“就是可惜了主子難得從結丹修士手裡搶回來的移動丹爐,那天離丹還沒給您煉成呢。”
“可不能讓她死了,主子,快去尋吧。”
“待我三丹融合,天離丹必不可少。”王林眸子透出冰冷,起身出了石室。
許立國鑽回小劍裡,翹起二郎腿,“是天離丹必不可少,還是怕小丫頭出事?”
夜晚的修魔海,霧氣更濃,把星輝遮嚴實了,海面成群的水母閃着光亮,王林極識先行探路。
不久,到了竹心二人居住洞府。
不聞不問,小劍打着旋,直插洞府上的山石,碎石斷斷續續落下,洞府内李慕婉正指導竹心煉丹,卻被這動靜打斷。
竹風警惕,神念一起,一隻玄冰錘握在手中,“有人闖洞府,來者不善,我去瞧瞧。”
竹心和李慕婉跟上,威懾的聲音懸蕩在外,“此處修士,滾出來。”
竹風一瞧,此人同為築基後期,神識卻在自己身上,而那壓迫感讓他不禁生出恐懼,那雙淡漠絕情的眸子,俯瞰時,便如看蝼蟻不屑。
“道友,何故闖我洞府?”
“在下前來要人。”
“是他?”李慕婉一怔,魔頭怎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