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聖節活動，春申大學，櫻花大道。

到處都是打扮得奇形怪狀的學生，程昭和陳燧燧并肩走着，道路兩旁是幹枯的櫻花樹。樹上挂着南瓜燈、木乃伊、死神等裝飾。樹下是學生們擺的小攤子，有個女巫打扮的女孩，面前的小桌子上鋪着星空毯子，毯子上放着水晶球、碼着一溜兒塔羅牌。

這個占蔔小攤前面排了很多小女生，放了張凳子，排到的人可以抽一張牌，攤主解讀之後會重新洗牌。

陳燧燧排了十分鐘，抽到了一張【星星】。”

攤主拿出一塊紫色的絨布在水晶球上擦了擦，紅唇微動，“盡管在黑夜中，但是漫天星星指引了我們方向，你将在星光的指引下走向明亮的未來。”

“你不抽一張嗎？小女孩。”她長而翹的睫毛下，眼睛亮晶晶得看着程昭。

程昭在陳燧燧後面，抽到了一張【命運之輪】。

“當輪盤開始轉動的時候，每個人都不得不接受命運的安排。”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枚戒指，黃銅色。戒指上面有一把紡錘，“小女孩，命運之神也許不會眷顧你，但它或許可以幫助你。”

程昭接過她遞來的道具，系統提示“恭喜玩家獲得藍色道具‘睡美人的紡錘’”。

原來這個遊戲裡道具是通過NPC贈予的，而不是像網絡遊戲一樣會自動收進包裹格子。

“為什麼我沒有？”陳燧燧問着，“抽中了‘命運之輪’才有小獎品嗎？”

“是命運之輪選擇了她。”

兩人往前走了一會兒，在一個賣南瓜爆米花的攤位前停了下來。前面幾步路是個拍大頭貼的迷你倉，江慕白牽着一個長相清秀的女生。

程昭覺得自己尴尬到腳趾扣地了。

雙方碰面的時候，都停了一刻。江慕白跟她們打了聲招呼，但陳燧燧沒回他，牽着程昭的胳膊說。

“走吧。”

江慕白和那個女生很快走進了大頭貼迷你倉，似乎對這個小插曲并不介意。

不知道是不是在欺騙自己，程昭覺得陳燧燧走路變快了。讓她有點跟不上，“你等我一會兒。”

兩人快步走到醫學院前的樓梯上，陳燧燧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的頭埋在運動褲裡，粗粗的手指緊張得摳着膝蓋。

程昭聽見她在哭。

“從來沒有人喜歡過我，都是我喜歡别人，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

程昭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沒有人不看重外表。”程昭說，“除非你先用内在吸引了對方，他才會不在意你的外表。”

“我要減肥！不蒸饅頭争口氣。”

程昭捋了捋她的背，“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生改變自己太傻了，你就算減肥也是為了自己。你不是要參加SS公司的選拔嗎？瘦一點更上鏡，當你走上了更大的舞台，被更多人認識，肯定會有人喜歡你的。有時候我們覺得自己不被接受，不被喜歡，可能是因為，了解我們的人太少了。“了解”不是指表面的“認識”。”

“你是說當有更多人了解我的時候，會有人喜歡我嗎？”

“當然，即使一個人有很多缺點，但同時也有自己的特長啊！當更多人認識你之後，你總能吸引到跟自己同頻的人，我們本來就不必被所有人接受和喜歡，大部分人隻是你人生的過客。”

兩個人在操場上走了一會兒，程昭開始看着前面的路發呆。

遊戲裡的天空很真實。被城市污染照得發紅的夜空，挂着一輪彎彎的月牙，沒有星星。路燈壞了，一閃一閃的，陳燧燧在旁邊哼着孫燕姿的《天黑黑》。

她的嗓音像一條潺潺流動的小溪，溪水的聲音劃過你的耳朵，對耳道做了個按摩。這是程昭第一次聽見陳燧燧唱歌，真是老天爺賞飯吃。

她不禁誇贊道，“如果别人聽見你唱歌，肯定會願意了解你的。”

陳燧燧停頓了一秒，“剛開始會這樣，但最後他們還是會走開。”

“我網戀過一次。”陳燧燧說，“我們是打遊戲認識的，他覺得我聲音好聽死乞白賴加了我的□□。後面我們天天聊天，事無巨細，他很喜歡給我打語音。但是每次他要視頻，我都說我沒有攝像頭不能視頻。”

“其實我的筆記本有攝像頭，但是我覺得我不好看，隻要一開視頻我就會失去他。”

“後面有一次暑假，我表妹不小心把攝像頭開了。他看到的是我表妹，她又白又瘦，比我好看多了。他以為那是我，從此對我更好了，連說話都小心翼翼。”

陳燧燧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我偷走了我表妹的皮囊，享受着虛假的愛和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