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詭異極了。

陳燧燧的頭如同牽線木偶一般迅速低下又擡起，“這不是遊戲。”

她的聲調又尖又細，不斷重複着，像鑰匙在金屬上來回劃過。程昭的後背緊緊貼着椅背，這真的不是恐怖遊戲嗎？

“那這是什麼？”

“這是小世界。”

“小世界？”

“程序員創造的小世界。”

程昭再一次被彈出遊戲，與上次不同的是，她在被彈出的瞬間，看到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在她剛才的位置上閃現，銀白色的短發，穿一件白色的T恤。

T恤上印着幾個黑字：“God is a computer”

程昭隻看見他的側臉，菱角分明的下颌，不帶感情的琥珀色眼睛，摘下眼鏡的時候，程如蕙剛好進門。

她提着一大籃子菜，招呼程昭來幫忙，“累死我了。”

“你去批發市場啦？”

“車上還有。”

她家的紅色大衆停在門口，車身上全是灰。後備箱開着，堆着一箱車厘子、一箱海鮮、一箱雞蛋，還有摞得高高的青菜、零食、春聯、盆栽。

“媽，你把市場批發回來啦？”

“懶得要死，吃的時候沒見你少吃。”程如蕙進了廚房，嚷嚷着，“哦呦，這小米海參粥你是一口都沒給我留啊。”

“我還沒吃啊。”

“怎麼可能，盤子底都舔幹淨了。”

程昭把水果放在院子裡，跟着進了廚房。程如蕙站在竈台前，指着空空如也的玻璃鍋。

“這麼一大鍋你全吃了，不要胖死的？”

“我真沒吃。”

“家裡進賊了？”見女兒兩次都這樣回答，程如蕙正色起來，“我走的時候煮了滿滿一大鍋，那總不能是炭頭吃的。”

紅色波點裙，小米海參粥。

程昭的大腦此刻将這些都串了起來，“媽，我好像進了平行時空。”

“什麼空？”

“平行時空，就是這個世界可能有兩個我，或者兩個你。一個煮了小米海參粥，一個沒煮。或者一個吃了小米海參粥，一個沒吃。”

媽媽冰涼的手貼在程昭額頭上，關心道，“你發燒了？”

“沒有。”

她從手機裡翻出那張馮遇發來的照片，指着那條紅色波點裙說，“媽，這個女孩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外公送的這條裙子可能全世界不止一條，但是這個油筆印子，你還記不記得？”

“世界上不可能有兩道一模一樣的油筆印子吧。”

程如蕙對這件事印象很深，主要是那條裙子太貴。她還記得那個男孩子是單親家庭，他媽媽生他的時候羊水栓塞死了，他爸是個汽車修理工。當時在教師辦公室遞了一把扳手給程如蕙，跟她說要錢沒有，可以打他兒子出出氣。

程如蕙女士動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