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欲,讓黎言許意識到自己對石岩溪的喜歡。
可明确這份心意,卻讓黎言許的心情變得沉重。
石岩溪是男生。
而他,對跟自己相同性别的人竟然産生了超越朋友的感情……
張兮與朱緻淮的前車之鑒就放在眼前。
不,不對,他目前的狀态與張兮和朱緻淮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黎言許想。
畢竟,張兮和朱緻淮應該算是雙向奔赴吧。
可他和石岩溪,怎麼想,都應該是他對石岩溪單方向抱持着感情吧?
可是,下意識地,黎言許又想起了那枚跨年夜被石岩溪贈送給自己的硬币,以及,那次在地鐵站,人來人往,踏上地鐵車廂和到站點下車的人都很多,可石岩溪站在另一側的站台,默默陪着他一起耗時間……
所以,他的這份感情,并不一定是單向的?
黎言許不由得猜測。
可是,這種推斷會是他在自作多情嗎?
會是他想得太多嗎?
……
不懂的、迷茫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才有了黎言許找張兮談心的這件事。
隻是,鑒于張兮目前的情緒狀态和情感狀況,黎言許并不覺得他能給自己提供什麼“良方秘藥”,隻不過,能和誰分享一下自己迷茫、困惑的情緒也是好的。
那次和張兮的談話,末時,黎言許曾問過張兮,他未來打算怎麼辦。
樹蔭角落,厚沉的雲遮擋了太陽,世界似乎都昏暗了、沉默了。
可能是那些淤積在張兮身體的悲哀情緒太沉重了,張兮不得不佝着背,眼皮耷拉着。
“……我不知道。”張兮起先說。
頓了一會兒,他喃喃又更改了措辭。
“或許會向前走吧。”
不知是怕黎言許沒聽清,還是在反複地勸誡自己,張兮重複着低喃:“畢竟,人總是該向前走的。”
黎言許不知道說出“人總是該向前走的”這句話的張兮是否有在往前走,不過,黎言許後來幾次看到張兮,張兮的精神狀态的确有好上那麼一點,但也隻是看上去好了一點點。
偶爾,張兮不說話的時候,還是會有一股很濃的憂郁情緒籠罩着他,讓他看上去特别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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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兮之前問過黎言許,問他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後打算怎麼辦?
這是一個黎言許始終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
他不知道要将自己對石岩溪産生的感情置于何處,也不知道未來要如何去處理這日漸加深的感情。
于是,每次意外在地鐵站見到石岩溪,黎言許由内而生的情緒,就不再隻有甜蜜了,還有苦澀。
他悲喜交加。
可哪怕如此,黎言許還是很願意見到石岩溪。
因為,在枯燥的學習之外,和石岩溪的見面算是黎言許為數不多幾個能産生大量腎上腺素的活動之一了。
隻不過,鑒于他們後來都成為了高三生,黎言許跟石岩溪為數不多的見面次數也被打了折。
經常是一個月過去了,他倆都見不到一面。
這一年元旦的放假時間安排在1号到3号,所以,元旦前夕,黎言許還在上課。
傍晚的最後一節課,老師在講評昨天發下來的那套練習卷。
不過,黎言許昨日那套卷子做錯的題目不多,所以,當老師在講解那些他沒做錯的題目時,黎言許在走神——以往這種時候,黎言許或許會開小差刷練習題,但今天,黎言許沒有。
今年的冬天來得有點晚,但體感上,黎言許總覺得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冷。
而且,今年的跨年夜,還下雨了。
雖然雨是淅淅瀝瀝的,沒那麼大,但刺骨的風搭配冰冷的雨,簡直凍得都讓人不願出門了。
去年今日,他在做什麼呢?
黎言許琢磨着。
好像是在舞台上表演魔術情景劇吧,他在其中表演了一個讓碎紙複原的魔術,然後,他在那場表演結束後,和石岩溪單方面久别重逢。
并且,他還從石岩溪那裡得到了一枚硬币。
想到那枚硬币,黎言許摸了摸自己的兜。
那枚硬币,現在簡直像他的護聲符那樣,除了特殊情況,他幾乎都會帶着。
不知不覺,和石岩溪再重逢後,時間已經過去一年了。
重逢當日,黎言許當時并不願暴露自己是石岩溪童年夥伴的身份,希冀着石岩溪能主動将他想起來。
但現在向來,這也隻能是個“希冀”了。
唉,為什麼偏偏就他對童年舊事記得那麼牢呢?
窗外的喬木葉被風吹得輕輕搖了搖。
說起來,上次見到石岩溪,好像是在兩個月前了。
也不知道最近的石岩溪過得怎麼樣?
有沒有做好保暖?
……
有點想他。
想見他。
望着窗外厚沉的天,看着被濺在窗面的水滴,黎言許想。
走神了沒一會兒,因為耳朵捕捉到老師即将講解的卷子題号。
17題,剛好是他做錯的那道。
黎言許收了收神,視線放回眼前的卷子,開始認真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