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今日已經足夠疲累了,又或許是想着自己要比黎言許早點睡着的緣故,側臉抵着枕頭,沒多久石岩溪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身體雖然疲累,但石岩溪的腦内神經卻似乎很活躍,于是,石岩溪模模糊糊做了一個夢。
夢裡,石岩溪拎着行李箱,在站台上等待一輛在07:00分到站的列車。
他的旁邊,黎言許推着個行李箱也在等待列車的到來。
在這個場景裡,黎言許是個喋喋不休的傾訴着,他跟石岩溪分享了很多東西:拼起來能夠組成一個迷宮的三階魔方,木制手抛滑翔機的制作過程,摩爾斯密碼和栅欄密碼的加密原理……
可站在他旁邊的石岩溪,卻是個不那麼優秀的聆聽者,他全程都沒有給黎言許任何言語回應,隻用眼神默默地注視着他。
站台上方,懸挂着一個圓形時鐘,身穿藍色工作服的人正按着喇叭提醒乘客退至黃線位置,列車即将到站。
沒一會兒,列車到站。
但好像是因為被人推搡了下,石岩溪落在後方并沒能第一時間登上列車,重新再次排隊時,石岩溪環顧四周,卻發現剛剛站在黃線外的黎言許始終沒挪動過位置,他的行李箱就立在身側,看到石岩溪回頭看他,黎言許啟唇像是說了什麼。
距離稍微有點遠,且因為讀不懂唇語,石岩溪并不知道黎言許在說什麼。
雖然石岩溪讀不懂黎言許在說什麼,但他身邊即将登上車廂的乘客像是讀懂了,生氣地嘟囔着,“……說什麼這不是正确的車,那人怕不是神經病吧,顯示屏這不是列車号、到站點寫得清清楚楚嗎?”
耳朵捕捉到了一兩個詞。
石岩溪微蹙着眉,琢磨着旁邊人所說言語的真實性,邊琢磨,石岩溪邊回頭繼續看黎言許,目光隐約帶着征詢的意味。
但黎言許不再說話了,他立在自己的行李箱旁邊,就那樣安靜地、用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和石岩溪對望。
他們對視的時間似乎并不長。
但石岩溪回過神來的時候,身後的列車已經開始鳴聲,這是在提醒:列車門即将要關上了,讓要上車的乘客抓緊時間。
但很奇怪地,比起将注意力投往即将關上的列車門,石岩溪此時此刻,卻很想弄清楚黎言許說的那句話,因為他有種預感,如果就将黎言許丢在這裡置之不理,他之後一定會後悔的。
推着行李箱,石岩溪重新在黎言許身旁站定。
而在他于黎言許身側站定的瞬刻,列車門關上,列車将繼續沿着鐵軌向前行駛。
适時地,黎言許在石岩溪耳邊說了一句話,“看,它們都是怪物。”
幾乎就在黎言許話音落下的當刻,石岩溪眼前的景物便完全改變了,原本應該裝載着人類的車廂,此時此刻,透過列車的玻璃窗,石岩溪看到裡面的“人”幾乎都長得特别怪異:眼球又大又圓,身體是液狀的,皮膚不時會滲出像是膿液的物質……
就在石岩溪驚詫于自己所見到的景況時,他就聽到旁邊的黎言許輕聲問道:“石岩溪,為什麼你最後沒選擇登上那趟列車?”
石岩溪并沒有說話,他隻是沉默地站在黎言許的身邊。
沒得到回複,黎言許嘴角的笑意反而越括越大,像是情不自禁地,他伸手搭在石岩溪的腦袋上,揉了揉。
石岩溪能感受到,搭在自己頭頂的手有在克制着力道,但就算如此,他的頭發大概已經被黎言許揉得很亂了。
揉着石岩溪的頭發,黎言許笑着說:“反正,我是你的。”
第一輛列車已然駛向遠方,他們二人沒有上車,但很奇怪的是,沒有任何工作人員來問詢或是驅趕他們。
低頭,石岩溪注意到,黎言許此刻手上帶着的腕表顯示,現在的時間是06:59。
原來是時間還沒到。
按道理來說,下一趟列車應該就是他們預計想要等到的那趟列車了,但很詭異的是,黎言許的手上腕表下一刻跳出來的時間點是06:60。
于是,車站沒有新的列車駛入。
擡頭,石岩溪發現,站台上方挂着的時鐘,此刻看着也莫名怪異,因為圓形時鐘上方的數字7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除了數字7消失了,數字12也不見了。
那這是不是意識着,他永遠也搭不上7點的列車了?
隻是剛剛這麼想着,石岩溪就聽見旁邊的人說,“快點睡一覺吧,石岩溪,醒來一切都會變好的。”
……
手機的鬧鐘響了,“嘀嘀嘀”短促地響徹在僅有石岩溪一個人存在的寝室裡。
有點昏沉地睜眼,石岩溪按掉了他昨晚設置的鬧鐘。
07:03。
雖然有點詭異,可在手機屏幕看到這個時間點時,石岩溪竟然有些能和昨日中午的黎言許共情。
沒想到他會将昨日從黎言許那裡聽到的夢境故事,融進自己的夢裡,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夢裡的黎言許竟然也在催促他快點睡覺。
如果他将這個夢境故事分享給黎言許,也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黎言許,石岩溪就想起了他和黎言許昨夜睡前的對話,帶着好奇,石岩溪點進了自己的手機微信,他想知道,黎言許後來是否有再發什麼消息過來。
緩存了一會兒,微信的聊天界面顯示出來。
果然,在他置頂的頭像裡,石岩溪看到了07發送給他的兩條信息,第一條信息,是黎言許昨晚在發送完那三條消息後發的,發的内容很簡單,隻有一個句号。
第二條,是在十幾分鐘前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