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山先生點了兩個人,上前把青木修重新拷回病床,推着他出門做檢查去了。
宮野志保原本以為接手實驗項目不過是左山先生随口給的允諾,沒想到沒過多久他身邊的助手就跑來親自通知她,有資格參與青木修下一階段的實驗。
“這些是你父母留下來的資料,你這幾天先看看。”
助手将一張儲存卡交給她。
宮野志保一連好幾天都沉醉于翻閱父母留下來的實驗資料。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能夠逆轉時間的技術。
通過調控細胞的脫分化和再分化,從而掌控身體年齡的變化,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返老還童”。
她一直以為人們對控制動物細胞的脫分化和再分化還有技術壁壘,但是萬萬沒想到組織竟然掌握有某生化部隊遺留下來的資料,清晰地掌握着每一個人體極限數值。
震驚,惡心交織在一起,宮野志保這幾天都沒能正兒八經吃飯。
原來組織所謂的一号實驗就是想要尋找再不脫離原本的器官内環境下,如何誘導人體的器官細胞進行脫分化。
宮野志保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要知道皮膚是人體最大的器官,不脫離人體環境誘導器官脫分化,難道不會讓皮膚也一起脫分化嗎?
她在腦中想了想人體逐漸“融化”的場景,感到一陣惡寒。
但是組織的進程遠超她的想象,實驗中心現在已經研究出靶向藥物,理論上已經可以定向誘導某一部分的細胞發生變化。
而青木修接受的就是這種實驗。
左山先生吸取了多年前其他實驗體死亡的教訓,這次在進一步實驗開始之前就讓人提取了青木修的DNA備份,以防不時之需。
安全起見,青木修被轉移到一間無菌手術室,所有要進入這個房間的人都要經過嚴格的消毒,包括每天送進來給青木修維持生命用的營養液。
一根長長的鍊子鎖在青木修的手腕上,讓他在手術室内還有一定的自由可言,但實際上,青木修早就被折騰的沒了下地的力氣,每天的營養液也隻是基本維持生存,實驗之餘,他大多時候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宮野志保好幾次都想找機會進來單獨看看他,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實驗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左山先生一開始并沒有讓人給青木修注射大劑量的誘導劑,而是先從一些相對不那麼重要,可以代替的器官開始。
最先遭殃的是青木修的胃,這個器官已經快要被營養液完全取代,于是左山先生便挑着它優先下手。
“嘔……!”
先是一周的藥物注射,青木修的反應随着劑量的增大而增大,到最後兩天的時候幾乎一整天都趴在病房的水池邊幹嘔。
藥物注射結束之後,便進入手術觀察階段。在接下來的三周内,青木修以平均兩天一次的頻率接受穿刺手術,以便實驗人員提取他的胃部細胞進行觀察。
宮野志保現在已經是正式研究人員之一,基本上每天都會跟着左山先生一起出現在病房,也就目睹了青木修一點點消瘦下去的全過程。
原本青木修的臉頰上還有一些軟肉,現在皮膚之下的肌肉基本上都流失了,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包着骨頭,眼眶深深凹陷下去,顯得他眼睛異常的大,眼白明顯,幾乎有些可怖。
這些研究人員同樣沒有忽視青木修的變化,但他們并不擔憂——每天的營養液會給青木修提供足夠維持生命的營養,也就是說,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如此一來,青木修的身體狀況也就沒什麼值得他們擔心的了。
第三十天的時候,左山先生興奮的宣布了一個好消息。
他格外慈祥地摸了摸青木修的臉頰,絲毫不嫌棄掌下的骨頭硌手,誇獎道:“孩子,你很棒。”
青木修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喜歡左山先生的觸碰,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沒有力氣移動自己。
現在他連挪開手腕上鐵鍊的力氣都沒有。
“你的胃部年齡已經重新回到十八歲左右,我們的實驗方向是正确的!”
青木修無力地扯動了一下嘴角,真是辛苦他,這麼大的消息還要親自來跟自己這隻小白鼠說。
“前輩,我們是不是可以給他喂一些常規的食物?”
在衆人歡呼之際,宮野志保低聲詢問左山先生,試圖發表自己的意見。
“你還是在可憐他嗎?”
左山先生對宮野志保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而感到略有不滿。
“您誤會了,前輩,”宮野志保為自己辯解,“我隻是注意到下一步的實驗對象是脾髒,我隻是擔心他現在這個樣子,到時候抵抗力不足,會惹出什麼麻煩來。”
左山先生根本沒有把宮野志保的擔憂當回事兒:他從心裡面還是有些小看這個繼承了自己父母位置的後輩。
“沒關系,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看在有好消息在前,左山先生耐住性子解釋道:“我們對他的身體狀态有嚴格的評估,他現在的狀态可以接受實驗。”
“可是……”
宮野志保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左山先生強硬的制止。
“沒有可是,孩子,你應該對我們的實驗方案充滿信心。”
左山先生始終是高傲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帶領着團隊接受了前車之鑒,現有的實驗方案已經很安全,沒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宮野志保的擔心純粹是多餘的。
“好吧先生,我明白了。”
見自己勸不動左山先生,宮野志保也隻得放棄。
但是,她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