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修他們組為了追捕一個跨國犯罪團夥連續加了一個月的班,連着熬通宵是常有的事。得知嫌疑人抓捕歸案,諸伏景光第一時間讓他們組各回各家好好休息兩天,自己則是留在警察廳整理他們交上來的報告。
等他處理完桌子上的文件,窗外天已經亮了。
“還沒醒嗎……”
他低頭看了看時間,正常來說青木修起床時間都很早,不過連軸轉這麼久,睡個懶覺也正常。
這麼想着,諸伏景光收拾好桌面,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發送的工作報告,回家時順路給青木修帶了早餐。
“我回來了。”
他害怕驚醒了青木修,進門時聲音并不大。
公寓裡安安靜靜地,基本上還保持着自己前一天離開前的樣子。
諸伏景光把早餐放進保溫,自己輕手輕腳推開了卧室的門。
床上的被子鼓鼓囊囊攪成一團。
“青木?”
諸伏景光有點疑惑,看上去被子的實時面積似乎并不足以遮蓋住整個青木修。
難道在洗手間?
他滿腹疑問地回頭看了眼,洗手間裡非常安靜,怎麼也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青木?”
他稍稍放開聲音喊了一聲,突然發現床上的那團被子似乎抖了一下。
“發生什麼……了?”
他上手掀開被子,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被子裡躲着一個正怯生生看着他的小孩。
“你是誰?不對,青木?”
那雙灰色的眼睛指向性實在太明顯,他也不會猜到其他的地方去。
“你是誰?”
小孩沒回話,猶豫了一會兒低聲反問他。
“我是諸伏景光,你呢?”
從青木修的反應來看,諸伏景光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我是杜林标。”
杜林标,這個本應該埋葬在過去,腐爛在時間裡的代号。
諸伏景光大腦重啟,意識到青木修可能是因為某些不明原因變回了小孩的樣子——記憶也跟着倒退了的那種。
他俯下身,拉近了自己和青木修之間的距離,沖着小孩微微一笑。
“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嗎?”
小青木修又往後縮了一點,“先生說今天有檢查……”
他擡眼可憐兮兮地看着諸伏景光,“請問這裡是哪裡?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去嗎?……拜托你了。”
諸伏景光對上他水潤的眼睛,心都化了一半。
“已經沒有檢查了,也沒有那些人了。”
他握住小孩的一隻手,“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你現在有名字了,你是青木修。”
青木修懵懂地歪歪頭,“沒有實驗了嗎?”
“沒有了。”
灰色的眼睛“唰”亮了,籠罩在小孩眼前的那層陰霾忽然間就散了。
“那我現在在哪裡?”
在他看來,自己不過是睡了一覺就擺脫了那個魔窟,天降大喜差點把他砸蒙了。
“你在家裡啊,”諸伏景光拉來凳子在床邊坐下,“你現在應該是……一些原因造成的意外,實際上已經過了很久,你已經長大了。”
“唉?!”
青木修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過去了很多年?!我長大了?!”
他表現得很興奮,“那姐姐呢?他們在哪裡?”
他說的是那些和他同一批誕生的實驗體。
諸伏景光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抱歉,他們都已經……”
青木修對眼前這個貓眼男人好感很高,一開始的戒備也基本上沒了,直接伸手捂住了諸伏景光的嘴巴。
“你不要說了,我知道的。”
很早之前他們就知道,自己随時都會迎接死亡。
“那你呢?”
他想要岔開話題的意圖太明顯,不過諸伏景光也沒打算讓他在這個話題上傷心,幹脆順着他的話。
“我?”
他看着眼前臉頰上還有一點沒有長開的軟肉的青木修,忽然起了一點壞心思。
“你要不要猜一猜?”
青木修眨眨眼,往前爬了一點,湊近諸伏景光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圈。
“你……”
他找遍了自己所有的記憶,都沒有找出過和諸伏景光相似的臉。
“我确實沒見過你……”
但是諸伏景光那張臉的誘惑性太強,他努力想要移開自己的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轉回去。
“你好好看啊。”
小孩子歸根結底還是小孩子,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他突然發力,對準諸伏景光的臉頰“吧唧”就是一口!
“嘿嘿……”小家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不過我喜歡你!”
本來是想逗一逗青木修的諸伏景光覺得自己才是被逗的那一個,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态:他的臉頰溫度瞬間上升到了一個他自己都忽略不了的程度。
“諸伏先生,你臉紅啦。”
青木修放下了起先的緊張,笑意盈盈看他。
“我們……”諸伏景光斟酌了下,但并沒有找到什麼更合适的詞彙,索性實話實說。
“我們是戀人。”
“唉?!”
這一次青木修的反應還要大,諸伏景光眼前一花,小孩就已經退到最邊緣,和自己拉開了幾乎整張床的距離。
“我們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