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全程就死死掐着青木修肩膀,警惕地盯着松田陣平,滿身提防。
“我在。”
青木修想讓諸伏景光先坐下來,誰料對方沒放手,連帶着自己也坐下去了。
“我在。”
“你……”
諸伏景光忽然湊近了青木修的脖頸。
“有血腥味。”
“有血腥味!到底發生什麼了!”
諸伏景光忽然瞪大了眼睛,聲音之大連門外的松田陣平都吓了一跳。
“沒事……”
青木修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諸伏景光沒有錯過。
“到底怎麼了?!”
“青木修!說話!告訴我!”
“哪裡受傷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手!手劃破了一點點!”
青木修幾乎要招架不住瀕臨失控的諸伏景光,隻能連忙說了實話。
諸伏景光所有的動作和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
“哪裡?”
“這裡。”
青木修老老實實伸出手,掌心上有一道明顯的劃痕。
“這是刀傷。”
諸伏景光微微昂着頭,死死鉗制着青木修的手腕。
“怎麼回事?不是順道幫忙嗎?”
他看上去似乎恢複了冷靜,冷靜的可怕。
“為什麼沒有保護好自己?為什麼受傷了?”
“真的隻是不小心,沒事的。”
諸伏景光呼一下把青木修的手舉到兩個人眼前。
“長度在八厘米左右,最深處接近一厘米,最淺處是刀鋒帶出來的割傷。”
“這是不小心嗎?!”
諸伏景光眼睛充血,但是始終沒讓眼淚落下來。
“青木……說實話好嗎……”
“好。”
青木修想要把手抽出來好好解釋,誰料扯了一下發現根本拽不動。青木修現在完全無法和諸伏景光抗衡。
諸伏景光感受到了他的力量,沖着青木修溫溫柔柔笑了下,接着就把他受傷的手搭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就是幾個不良,欺負小孩……擡手攔了一下。”
諸伏景光此刻展現出了異常的敏銳,“擡手攔了一下……”
他重新看了眼青木修的掌心,“按照你的動作習慣,”他牽着青木修的手擺出了對方習慣的防禦姿勢,“這個方向對吧?”
“不良勒索,應該是刺過來,但是,為什麼這道刀傷是橫向的?是搏鬥的攻擊動作才對。”
諸伏景光語調平穩,慢條斯理邏輯清晰,看着青木修的眼神裡沒有質疑,柔情似水。
現場是個有些詭異的畫面,但青木修也沒覺得不對或者是感受到害怕。
“求求你了,能告訴我實話嗎?”
“我……”
無論是何時的青木修,都無法拒絕諸伏景光的請求。
“兩個小女孩……已經被打了,我聽見聲音進去看了眼,直接動手了。”
“打起來了?”
“嗯,打起來了,是袖珍折疊刀,沒注意也就沒防備。”
傷口的血還沒有完全凝固,蹭了一點在諸伏景光的眼皮上。
“有血。”
青木修知道自己有錯在先,稍顯底氣不足,沒再直視諸伏景光。
“……下次别再冒險了。”
諸伏景光捧着他的臉,不動聲色讓兩人的視線再一次交彙。
“不舒服及時告訴我,好嗎?”
青木修第一次感覺到諸伏景光掌心這麼低的溫度,下意識用自己的手蓋上他的手背。
血毫無意外地蹭到了諸伏景光的手背上。
“你的手,有些涼。”
明明自己的手更冷,也不知道諸伏景光哪裡來的自信說出這種話。他先是把青木修的手塞進自己的口袋,接着伸出舌尖舔舐掉了手背上的一點血痕,和一丁點顆粒狀血痂。
“我真的沒事。”
青木修站起來,就着對方還坐着的姿勢把他抱進懷裡。
“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青木修感覺到胸前的衣服似乎濕了一點。
諸伏景光的聲音明顯帶着哭腔。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青木修缺乏相關的經驗,隻是笨拙地追着直覺安慰人。
“真的嗎?”
“真的。”
諸伏景光聲音聽起來起伏不大,可是整個人都在發抖。
青木修一下一下撫着他後背。經過康複訓練以及各方的投喂,青木修不再像剛開始進醫院那樣病态的瘦削。
他微微垂着頭,一隻手攬着諸伏景光,一隻手拍着他後背,半長的頭發落在臉頰,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捂熱了兩人冷到近乎僵硬的身軀。
究竟是隻有諸伏景光不對勁,還是他們倆都不對勁?
沒有必要,也沒有人想去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