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毫峰除了一座主峰外,隻餘兩個側峰。
在臨近主峰峰頂的一個偌大的倒懸峰之上,有一個不算太大的院子。
淺光還未将院門推開,院裡的羊叫聲就傳了出來。他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生怕洛可歡嫌棄他們住的地兒寒碜。
“我做飯去!”關山月率先推開院門,悄然用肩頭撞了一下淺光。人都給帶回來了,這時候還露上怯了。
彼時旭禾老臉泛紅,眼看洛可歡蹦跳着進了院子之後,這才負着手緩緩跟了進去。
洛可歡覺得此處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就像他們一家人當初剛住進的那一處兇宅一樣。
隻不過,看起來要比他們當初的日子過得好多了。因為東邊有羊圈,裡面有兩頭羊;西邊有豬圈,裡面有兩頭豬;屋舍也是連着的,目測有好幾間呢。
“最南頭的那間屋子往後就是你的了...明兒個叫你師姐跟你去外門住所,幫你把東西都搬過來。”旭禾說着到院中的井邊,打上來一桶井水,而後用水瓢舀了點水,想遞給洛可歡喝,又不知她是否嫌棄這個誰抓過來都用的水瓢,正猶豫間,就覺手上一輕。
“師父,我正好渴了呢!”洛可歡确實渴了,因為她舍不得用貢獻點換水囊,“...明天不用師姐跟我去,我沒什麼東西...都沒有湯圓的東西多。這井水真好喝啊!”
“湯圓??好喝吧...這口井的水源來自咱們側峰的一處清泉,是淩霄宗内最好喝的水。”旭禾俯身到洛可歡耳畔,将手攏着嘴,輕聲炫耀。
“不愧是我相中的峰頭!”洛可歡聞言一揚拳,一跺腳,滿臉自豪。
旭禾頗覺受用,不自覺的就撸胳膊挽袖子朝庖屋走去。
彼時關山月将鹵制了幾個時辰的羊羔肉架到了火上翻烤,正調制蘸料呢,就見她師父大步流星的走進庖屋,大有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也不知方才小師妹說了什麼,竟是哄得過年才願露一手的師父,想要親自下廚了。
“這些菜我來炒吧,你隻管經管好羊肉,别烤焦了...”旭禾說着到介子囊裡翻翻撿撿,掏出了去年生辰的時候,百裡熙送他的那一顆血靈芝,“......添個靈芝湯。四菜一湯,再加個烤羊羔,勉強過得去。”
關山月蹲在烤架旁翻羊肉,仔細用靈力操控着火焰,心中啧啧。叫老頭子用那顆血靈芝泡酒他都沒舍得,看來今天是真高興了。
昨晚她宰小羊羔的時候,還怕今天領不回洛可歡,師父要說她呢,當真是多餘了。
淺光眼見着洛可歡喝了大半瓢水了,作勢還要去舀,急忙将她拉住了:“你這孩子是不是傻,一會兒就吃飯了,别先喝個水飽啊!”
洛可歡憨笑了幾聲,有點不舍的放下水瓢:“實在是沒喝過這麼好喝的水,有點兒沒收住...謝謝二師兄的衣服...”說着将肩頭的外衫拉下放入了淺光的手中。
淺光不覺失笑,擡手想揉一揉洛可歡的小腦袋,又覺得彼此之間還不親厚,怕失禮,于是默默收回了手:“快去你的屋子看看,你大師姐布置了好幾天,沒事兒就去鼓搗一會兒,生怕你不喜歡。”
“嗯!”洛可歡聞言蹦蹦跳跳的往最南邊的屋子去,甫一推開屋門,一股馨香便撲鼻而來。
秋風魚貫而入,挂在窗棂上的風鈴‘叮當’作響。
入目是随風輕揚的淺藤紫色的床幔;床單和被子的底色都是白色,其上遍布與床幔同色系的淺藤紫色小花。藍白相間的老虎枕旁,兩套象征着峰主親傳弟子身份的绛紅色宗服疊得工工整整。
室内左側分别置有藤條編制的兩口箱子、一米多高的衣架和梳妝台;右側則是古樸的博古架和一盆闊葉綠植。
博古架上有個雕工精美的小香爐,想來這一室的馨香便是由此而來。
洛可歡撲到床鋪上滾了兩滾,之後将宗服拿起狠狠摟進懷裡。
懷着激動的心情又到處摸了摸,洛可歡才阖上房門,将新的宗服換到了身上。
不知内門弟子的宗服是什麼材質做成的,本來還有些肥大的衣物,在轉瞬間便變幻了尺寸,十分貼合洛可歡的身形。
洛可歡驚奇不已,雙手在衣服上摸了又摸。
轉眼去看床上曾經陪着她度過日日夜夜的外門弟子服,那飛了邊子的衣袖和下擺,還有怎麼都清洗不掉的不知名草汁和那些塊狀和條狀的紅紅黑黑,仿佛在訴說着她今日的得來不易。
彼時淺光在院裡看着庖屋中兩個忙碌的身影,暗忖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後,于是去羊圈裡擠了一碗羊奶出來,将陶罐放到火上,用靈力操控着火力仔細煮了起來。
三人雖然都在忙着手裡的活計,卻都是不約而同的側耳傾聽着南邊屋中的動靜。
門聲響動,三人齊齊擡頭。
于是就見洛可歡穿着嶄新的宗服,從屋子的門檻裡蹦了出來。
‘我這親生的徒兒,可算找回來了。師父過後把畢生所學都教你!’旭禾不自覺的颠了颠勺,希望鍋裡驟起的火焰能夠引得洛可歡的青眼。
‘我小師妹好可愛啊!想起我還不是毒婦的時候了...不行,我還得當毒婦,我要弄死方圓百裡所有的黃毛。’關山月抄起一旁的扇子猛扇了幾下,想讓羊肉的香味都飄到洛可歡那頭。
‘我也有小師妹了,跟做夢似的。太好看了,給那些孫子的師妹都比下去了!’淺光往煮好的羊奶裡放了些糖塊,又将師父就酒用的黃嶺花碾碎了,灑在上面做點綴。
“好香啊!”洛可歡跑到庖屋,往門檻上一坐,用兩肘杵着膝蓋,兩手拖着腮,猛咽口水。
“馬上炒好了!”
“馬上烤好了!”
“馬上就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