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将綠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了,洛可歡才在關山月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山月給洛可歡喂了一顆丹藥,又給她掖了掖被角,這才關門離去,隻是臨走前在門口哀歎了好幾聲。
洛可歡仍是十分難受,她翻了個身,就見殘生和湯圓在床裡睡得橫七豎八的。于是擡手将湯圓抓過來塞到自己的頸窩處,又發力将殘生拎起摟入懷中,這才安然的閉上了眼。
湯圓睡得沉,根本就沒醒;殘生似是半夢半醒,不滿的哼唧了兩聲,往洛可歡的懷裡拱了拱,而後又開始打鼾了......
還沒出正月,旭禾就一改慈眉善目的模樣,叫關山月将洛可歡從被窩裡拎了出來。
庖廚的飯桌上,第一次沒有歡聲笑語,洛可歡心不在焉的扒着飯,納悶她師父怎麼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似的。
他周深散發着攝人的冰寒之氣,照比二師兄有過之而無不及。
待吃完早飯,洛可歡就乖乖的跟着旭禾進了他的房間。
“你當知曉,符、箓、咒之分。”旭禾用眼神示意洛可歡坐到桌案旁,而後冷聲問詢。
“知曉,知曉。”洛可歡坐下後挺直了背,大氣都不敢喘。
“今日教你畫飛行符...”旭禾冷着臉用符紙演示了一遍,眼見洛可歡掏出暮春之後胳膊就開始哆嗦,急忙起身背過臉去,“...畫好五張才可吃飯。”
門聲響動,旭禾已然出去了。
洛可歡勉強将暮春捅到盛有朱砂的瓷碟裡,再一擡手,朱砂粉末被抖落得到處都是,洛可歡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直接将抖落的半數粉末都噴到桌案下面去了。饒是如此,也是将洛可歡疼得上下牙不住打架。
師父明知她不中用,亦是舍不得讓她用普通的紙張和筆墨練習,想要讓她與黃符紙和符筆培養聯系...洛可歡不願辜負師父的一番良苦用心,所以強忍着雷擊般的疼痛,硬将符筆落到了黃色的符紙之上。
隻這一點,洛可歡整個人彈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牆上,靈力也被吸得不剩分毫。
洛可歡也不氣餒,隻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撿起滾落一旁的符筆,複又坐了回去。
将符筆放到桌案上,洛可歡決定先凝神聚氣,待靈力足夠落下另一筆,再拿起符筆不遲。
如此往複,洛可歡的宗服被洇濕又烘幹了數次。
月亮攀上了樹梢,在門口徘徊了多次的旭禾到底是耐不住,推開門看看小徒弟的進展。
“一整天的光景,你就給我畫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長蟲?”旭禾知道以洛可歡的靈脈情況,畫符不是易事...但沒想到能難到這個地步。
此次本就是要先看看洛可歡的基礎什麼樣...可謂毫無基礎。也不知道于染那個老小子是怎麼教的,等他出關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哎呀,洛可歡連符筆都拿不了,她能有什麼基礎啊!
不過就是能夠想象得到的最壞的情況罷了。
“随我去清泉池...”旭禾先是強行自我消化了一番,而後才開口,聲音仍是難免帶了點怒氣,“...給你畫那破符帶上。”
旭禾心說符紙也是要錢的,他往回找補找補,就着那條長蟲勉強能畫一張遁地符出來。
泡着清泉池水,又有旭禾的靈力牽引,洛可歡終是在第二日晌午将第一張飛行符畫出來了。
隻不過她的‘飛’字很不标準,筆畫不連貫不說,還帶有詭異的弧度......像一隻有殘缺的小蝴蝶兒似的。
旭禾臉色鐵青,眼見着洛可歡催動她那張飛行符,在清泉池内四處碰壁,隻留下五張黃符,交代了一句‘好好練習畫符,符紙别扔’,而後便離開了。
洛可歡在清泉池一待就是一個月,勉強畫出了兩張根本夠不上标準的飛行符,還把胳膊腿兒都泡腫了。
關山月去清泉池送了幾次飯,怎麼勸都沒用,不得已找到旭禾處,直說‘我小師妹要泡死在清泉池了’。
旭禾咬牙按捺了幾天,到底是心疼,親自去将洛可歡從清泉池子裡拎了出來。
這孩子哪兒還有孩子樣了,泡得跟個蓮藕人似的。也不懂得求到他的頭上,讓他再次用靈力引導,就這麼蠻幹啊!
“這張祛濕符你回去貼到胸口...”旭禾掩下疼惜之色,覺得這麼任由洛可歡胡鬧也不是個辦法,“...明日你随我去參加藏劍峰的酒宴。”
葉佩霖那小子修為瘋漲,百裡熙借着這個由頭擺酒,逢人就遞帖子。本來旭禾是沒打算去的,想着洛可歡在淩霄宗就跟葉佩霖走得近,不若讓他旁敲側擊的開導一下,别讓孩子鑽牛角尖,滋生心魔就麻煩了。
畢竟旭禾現在扮演的是嚴師,無法太過體貼,除非洛可歡自己求到他的頭上,不然他沒法給予太多關愛。
當年師父就是這麼教導旭禾的,方法教給他,是死是活都不怎麼關心...要不是洛可歡是個丫頭,旭禾本來準備跟師父一樣狠的...淺光就是這麼帶出來的。
轉眼就到了酒宴當日,也不知百裡熙怎麼就這麼大度,上了不少好酒。
旭禾見葉佩霖在自己左側落座,一幅寵辱不驚的模樣,心道他果然沒有看錯人。于是朝葉佩霖傳音入密‘葉佩霖,我這個小徒弟愛鑽牛角尖。我們峰頭,旁人勸不住,我現在又不方便勸。還得麻煩你勸說一二,叫她不要困于自己的執念,符修一道可循序漸進’。
葉佩霖急忙點頭應是,而後為旭禾斟了一杯酒。側頭瞥了一眼坐在旭禾右側的洛可歡,那丫頭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旭禾半壺下肚,已然有些醉意。他一腔愁苦無法跟任何人傾訴,隻得借酒消愁...無奈酒入愁腸愁更愁。
他能讓葉佩霖勸洛可歡循序漸進,自己心裡卻是急得沒法啊!
不過半個時辰,旭禾的手邊就堆了幾個空酒壺了。
“嗝兒...”旭禾打了個酒嗝兒,舌頭都打結了,仍是扯着嗓子大聲嚷嚷,“...來來來,小可歡!”
洛可歡坐在旭禾的右手邊,眼見他一杯接着一杯,也不敢勸。猛然被師父點了名,吓得渾身一顫:“哎...師父。”
“小可歡......你不是會畫那個...”旭禾此刻已然人畜不分,對着左手邊的葉佩霖道,“...那個......那個小翅膀?來!别害羞...給他們畫一個!”
于是洛可歡為了師父的面子玩兒命了,一邊大把塞丹藥一邊抽空了一身靈力...在好不容易畫出一對翅膀之後,一翻白眼兒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