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讓淺光回屋中換上素色的衣服,而後從洛可歡屋中的箱子裡翻出一套白色的衣裙:“這套是大師姐做的...沒有葉佩霖做的好。”
“都好,各有各的好。”洛可歡緊忙換上,胸口和肩背都有些緊繃,也不甚在意......隻是覺得葉佩霖那小子是不是說謊了。
三人一路來至側峰的洞穴外,關山月催動數道符箓,而後才走了進去。
洛可歡看到旭谷和裴萱雅合葬的墓碑,還有旭禾的墓碑,登時就跪了下來:“大師伯,師伯母,師父,我回來了...”
一瞬間,萬般委屈湧上心頭,洛可歡分别朝着兩個墓碑不住的磕頭。再擡首時,已然熱淚盈眶。
關山月和淺光在洛可歡的一左一右跪了下來,亦是雙雙扣了三個響頭。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向洛可歡訴說着師父百年來用心頭血守護傳承的艱辛,生怕這個被強行委以重任的小師妹心中有太多憤懑。
關山月到底是替旭禾問出了口:“你恨他嗎?”她想,這一定是師父臨終前最在意的。
“不恨。”
“那,那你怪我們嗎?”淺光在修道一事上向來固執己見,但這不該是他摘身事外的理由。
“不怪...”洛可歡擦去淚水,一左一右看了看,而後喃喃低語,“...我甚至慶幸,過去的是我...我不忍你們任何一人走此一遭。”
關山月和淺光二人本就不是為了減輕心頭愧疚,并願直面任何譴責...如今聽洛可歡如此說,更是羞愧難當。
“大師姐,二師兄,我想單獨跟師父聊聊...”洛可歡說着站起身,而後坐到了旭禾的墓碑旁,倚靠了上去。
關山月和淺光見狀,給洛可歡留下幾壇酒,而後一起離開了。
洛可歡隔空抓過一個酒壇,用靈力除去壇口的封蠟和符箓,先是往地上倒了半壇,而後才舉起灌了兩口。
“師父,我現在不會像從前一樣,動不動就哭鼻子了....我現在已經明白你在我符筆上嵌入的符咒是怎樣的憐愛,也明白了當時上生死台的莽撞....”
“師父,我怎麼會怪你呢...你可是用性命護着我變得強大的人啊!”
“師父,谷子和雅雅都很想念你。谷子偶爾會夢到你,夢到你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他記憶中的你,還是那個脾氣剛烈的少年......哈哈哈,對了。谷子說,你小時候炸過家裡的糧倉...我炸過茅房,我們是不是天生的師徒啊!”
“師父...谷子和雅雅一直都有避孕。雅雅說,她不要她的胯丨下生出惡鬼。雅雅那麼善良,可是面對惡鬼的時候,她毫不留情。她說對天敵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師父,我是真想把谷子和雅雅的靈識帶回來啊....我知道他們兩個被你合葬在旁邊了,裡頭就是他們真正的屍骨...嗚嗚,我好難受啊....嗚嗚嗚...我當時收殓的是他們的靈識寄宿的鬼身,我好難受啊...嗚嗚嗚嗚嗚....”
直至深夜,洛可歡喝得爛醉如泥,她仍是晃晃悠悠的将酒壇全部收拾起來,又仔細将兩塊墓碑擦拭了一遍。
“雅雅喜歡越津國的香煎靈犀肉、谷子喜歡北滄蜀的烈酒歲千寒、師父喜歡各色晶石...過後都得給他們帶來...”
“閉嘴,閉嘴!”
“要被追上了!”
明月高懸,草叢之中蛐蛐的聲音此起彼伏。
女子輕淺的聲音越飄越遠......
*
葉佩霖幹脆占了旭禾的房間,似是要不舍晝夜的看着洛可歡。一些抓不到葉佩霖對招的藏劍峰師兄弟難免怨聲載道,紛紛去百裡熙處告狀。
百裡熙每每聳肩,對什麼話都油鹽不進,直言‘你們知道的,藏劍峰的狗和小徒弟,都是打從入峰開始,我就管不了’。
洛可歡積極的投入到鬼族的清剿之中,暗地裡卻是與葉佩霖開始着手調查淩青玉相關。二人的想法雷同,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據葉佩霖的複述,當年是北檸和東方厲一起破開淩青玉房中的密室,尋到了斷成幾節的星淵劍。密室之中嬰孩的啼哭聲震耳欲聾,在淩霄宗回響了半月方才停歇。
淩青玉被處以極刑,不但被毀去靈脈,身體亦是被大卸八塊...而後同星淵劍的殘骸一同埋到了藏劍峰的禁地之中,借以用他的死靈鎮壓附着在星淵劍上的怨靈。也因此,淩青玉不得再入輪回,要生生世世與怨靈糾纏到一處。
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洛可歡與葉佩霖一同摸進了藏劍峰的禁地。
那處本該埋着淩青玉屍骨和星淵劍殘骸的地方,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