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會議是在結界之中舉行的,是洛可歡親手設下的結界....然而洛可歡從議事大帳出來沒多遠,就聽聞幾個人族要去找妖族算賬了。
或許在會議之前,消息就已然被有心之人透露出去了;或者這些人是早就安排好的......然而那個時候,人族還沒有将搜集到的情報整合,判定妖族的倒戈之實。
洛可歡一邊施展禦風術,一邊将嘴唇湊近手上的指環‘葉佩霖,那個鬼族餘孽,恐怕有些坐不住了’。
待找到北邊,洛可歡才從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口中聽到‘讓花間給跑了’和幾句髒話....這時候葉佩霖也找了過來。
“他跑了...”洛可歡漸漸放緩了腳步,表情晦澀不明,“...花不雲行事如此果斷,顯然是将與我們在一起的一衆妖族全都當成了棄子。恐怕花間回去也是兇多吉少......”
葉佩霖望着腳步匆匆、罵罵咧咧的幾個人的背影,不覺勾唇嘲諷:“人族還以為手握妖王最寵愛的侄子,定是不會生出什麼事端...結果二十餘年的榮寵都可作假,恐怕妖王的這步棋早就開始運籌帷幄了。或許那鬼族餘孽是想要讓花間死在人族手中,令兩個種族之間的矛盾愈發激化...隻是沒成想花間雖斷了一臂,仍是滑得跟泥鳅一樣。”
“不知妖族是不甘于人族的管制,籌謀已久...還是鬼族的十年橫行,讓妖族的心活泛了......”洛可歡在三日前得到淩霄宗探子密報的時候并未聲張,隻是叫停了一些與妖族協作的計劃,并與葉佩霖悄悄展開調查。兩日前,三國兩蜀俱是有妖族叛變的消息陸續送來,各大宗派的态度不一,還有站出來為妖族分辨的....直至今日,各處的确鑿證據都被擺到了桌面上,衆人才意見統一,面對人族此後需要對抗鬼族和妖族兩大族群的事實。當然,與會的兩個妖族長老被立刻管控了起來,恐怕免不了嚴刑拷打。
然而與會者們心裡都很清楚,從這兩個被妖族抛棄了的老貨嘴裡,根本不可能問出什麼的。
加諸于他們身上的折磨,純純是一些人族為了洩憤罷了。
“或許我們兩個追查屠鬼一役的鬼族餘孽的時候選錯了方向,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如若他(她)的鬼族氣息無法被我們察覺,那獲取人族的一手消息實為最明智的選擇......我覺得那個鬼族餘孽很有可能就身處方才的會議之中....”洛可歡思及人族的一個主事者是鬼族,隻覺不寒而栗,“...他在人族确定妖族叛變的事實之後,立刻就叫外頭的人族黨羽行動了...竟是比我們還早找上花間......人心這東西,他好像很懂。”
“與會者一共二十二位,你覺得是誰?”葉佩霖漠然的看着幾個妖族被人族圍毆,心知現在沖上去阻攔的話,當會百口莫辯......妖族自己都棄之不顧的族人,他目今作為人族,又有什麼立場去維護呢。
洛可歡聞言聳了聳肩:“雖然範圍縮小了,可是我仍然毫無頭緒....你看,他現在都不藏了,好像就那麼明晃晃的站在人群之中嘲笑你我。他沒有冒然破壞伐西之争的先遣計劃,一是為了迷惑我們的視聽,二是為了看看我們人族還能使出什麼手段....如此一來。與妖族攜手後,就能給予我們重創。如今,先遣隊的損失毫無意義,三十二個卷軸的信息全部作廢...就連那三人舍身化作的樹根都......”
“狐狸尾巴藏得再好,也會留下騷味兒的...我們慢慢找。”雖然葉佩霖已然在挑事的幾個人的身上做了标記,可是他心知不可能從這些人的身上問出有用的信息,估計有些個還會突然暴斃...并且這筆賬,仍是會被算到妖族的頭上。
這幕後推手,當真好算計。
‘既是逃了,就逃得徹底些。’
從近日的了解來看,依照花間的倔脾氣,定是會去花不雲跟前問個分明的。洛可歡心知該是勸不住,仍是又給花間的玉簡發去了信息,而後開始跟葉佩霖分析花不雲的心理:“我覺得花不雲或許不想讓花間攪和進來....可是鬧成這樣,花間怎麼可能摘得幹淨。”
“不知鬼族許了花不雲什麼,或許我們能用浮屠塔裡的花不月找到答案...”葉佩霖說着将洛可歡抗到肩上,禦風朝着淩霄宗而去。
妖王花不雲,偶爾會去淩霄宗爬浮屠塔。
那浮屠塔的第十六層,關着他的同父異母的妹妹,花不月。
眼中的世界突然被颠倒,洛可歡開始在葉佩霖的背上打擺子:“三國兩蜀在重刑犯一事上向來律法嚴明,花不雲難道因為撼不動人族壘起的浮屠塔,為了自家妹子倒戈相向?這麼浮誇嗎?”
“沉寂百餘年,借力鬼族,妖王想要的應該比我們想象得更多。”葉佩霖說着到洛可歡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而後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他了解洛可歡的言外之意,那就是或許花不雲起先真是隻為了這一個目的....可是随着時間的變遷,欲望是會瘋漲的,到時候還将最初的目的當做借口,就确實顯得有些浮誇了。
洛可歡怎甘勢弱,旋即到葉佩霖的後背上啃了一口,在滿意的聽到一聲悶哼之後,這才舒心的閉上了雙眼。
倒懸且搖擺的世界,一如現在的修仙界。
很多人從未正身立命,于倒懸的虛妄之中張目搖舌。且極易被煽動,被蠱惑,隻認自己辨出的是非黑白。他們有時候非常自我,有時候又全無自我......
“葉佩霖,我想,終有一日,人族亦是會容不下我....”
葉佩霖早就有此想法,隻輕輕‘嗯’了一聲,而後将洛可歡好好的背到了背上。
溫熱的呼吸有規律的噴到脖頸上,令葉佩霖感到非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