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冰錐驟然從天而降,裹挾着濃郁的鬼氣和攝人的威壓。
顯宗急忙盤膝而坐,開始吟誦金光咒,九個人的身上都凝結出了一層淺金色的薄膜,隔絕了鬼氣;然而大家分别施展的不同的隐形和藏匿氣息的術法似乎都不見效果,冰錐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精準的朝幾人藏匿的位置攻擊。
百裡熙見狀,抽出本命劍斷魂,一馬當先沖在最前。他施展畢生絕學之一的萬劍歸心,将冰錐悉數打了回去。
衆人俱是受到震撼,因為縱是百裡熙如此強悍的劍修大家,四溢的劍氣刮得人面皮生疼...亦是無法損壞冰錐分毫。
一道猶如夾雜着冰碴的譏笑聲傳來,磨砺着衆人的耳道,更是帶來了徹骨的寒意。
“可敢以真面目示人?”淺光冷哼一聲,直接甩出十數道泛着銀光的符箓。符箓們在空中徐徐展開,範圍越來越大,在‘叮’的一聲過後,彼此相連,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銀色棋盤。
棋盤底端,一個身形高瘦的身影赫然其上,若隐若現。
沈清霧見狀立刻趨身上前,割破手指融合入萬蠱粉之中,悉數撒了上去,雖是令冥鬼整個身體顯形為黑色實體,卻也在下一瞬被甩飛數丈遠,跪地不起。
彼時洛可歡協同淺光和百裡熙趨身上前與冥鬼鬥到一處,關山月盤坐在顯宗身側,毅然抽出足部虬筋,覆上兩張金色符箓,猶如兩道金色閃電,專挑冥鬼防護不到的地方攻擊。
一道白色身影驟然閃過,沈清霧被馭獸師的雪豹叼回到後方顯宗大師的身邊,仍覺心有餘悸。她方才跪地不起的地方,已然被百餘冰錐紮出個大坑....當真是生死一線間。她斷了幾根肋骨,肝膽俱是有不同程度的碎裂,本是想着即便是自戕,也不能給隊友添麻煩的。
“好樣的澤一!”池澤唯朝自家豹子嘴裡扔了塊肉,驕傲無比,而後驅動他的枭群攻擊惡鬼的下盤。
不過十幾息,雪豹澤一蹭了蹭池澤唯的小腿,在發出一聲悲鳴之後,倒地不起....嘴裡的肉還沒有嚼爛,與血水混雜到一處,流了一地。
池澤唯驅使枭群驅散了大部分的鬼氣和邪祟,有些沾沾自喜。待聽得澤一的一聲痛苦的吼叫後,急忙垂眸看向了它....彼時它已經沒有了氣息,爪子還不甘的扒着他的褲腳。池澤唯登時心痛難當,他暗自咬了咬牙,将喉頭的嗚咽硬壓了回去,隻俯身将澤一圓睜的雙眼閉合之後,又加入了緊張的戰局,甚至連拔出它臀部十餘根冰錐的功夫都沒有。
那冰錐不長,排列整齊的密布于澤一的後身...就像先天長上去的一樣,以至于他沒有第一時間發現。
可是就算發現了,他又能如何?!
冥鬼過于強大,甚至都不給人悲痛和悼念的時間...連多看兩眼都不能。
其餘兩個劍修用劍氣配合另一個馭獸師梅源的鱗甲蟒,意圖阻滞冥鬼的身形。隻是這冥鬼的步伐詭異,十分迅捷,衆人的攻擊大多落不到實處。
半個時辰過去,純黑的冥鬼實體終是在各種法寶和真寶的攻擊下變得血迹斑斑。洛可歡借此将五道顯靈符箓借由淺光祭出的法寶觀天釘拍到冥鬼的身上,終是令他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個男性鬼族,他沒有瞳仁,整個眼珠都是淺紫色的,泛着粼粼波光。他的四肢纖長,裸露出來的肌膚滿是灰黑色螺紋,如果仔細看,能夠發現那些螺紋在緩緩轉動,詭谲異常。
他在顯現出真身之後驟然退避幾丈,似乎方才就頂着淺笑與衆人周旋的臉龐上,此刻笑意愈濃:“老子是獰,你們幾個配知道我的名字。”
獰的話音未落,本是被枭群驅散的鬼氣再度聚集而來,須臾之間就将枭群吞噬殆盡。
随着一聲鴉鳴,不可計數的怨鴉從雲層中鑽了出來,遮天蔽日。
衆人周身被顯宗加持的淺金色薄膜驟然碎裂,他亦是于數十米外嘔血不止。
洛可歡微微側身,語氣中是不容置疑的态度:“你們都散開,遠程協助我即可。”
“小可歡,鬼氣不容小觑...”淺光話音未落便覺身體被一股勁風逼迫得倒退數丈,反觀其他人,俱是被洛可歡輕而易舉的推開了。
此刻他們都深刻的認識到,自己與冥鬼的懸殊,和自己與洛可歡的懸殊。
“不足為懼。”洛可歡朝着淺光勾唇一笑。而後收斂笑意轉過臉,揚起下颌與獰對視。她驟然暴漲的威壓與獰的威壓互成對抗之勢,毫不遜色。
“倒是個不怕死的。”獰的嘴上不吝誇贊,心下卻有些愕然。這女人似乎對鬼氣的入侵毫不在意,還拿鼻孔看他!
“鬼氣對我沒用。”洛可歡有意誤導,更是從體内抽出一縷鬼氣把玩于指掌之間....天知道她的每一寸靈脈都在叫嚣。然而洛可歡仍然維持着驕傲無比的姿态,品嘗着冥鬼的鬼氣所帶來的力量和它們洶湧而入時磨砺靈脈缺口的劇痛。
她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吸納鬼氣和将鬼氣轉化為鬼力,所以引誘這個冥鬼與她交談是十分有必要的。
洛可歡此言此舉帶給獰和一衆人族的震撼是相同的,認知偏差總是會催生心底的恐懼并無限放大。
獰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困惑,他用食指輕輕敲着額際,來回踱步....最後一臉欣喜的停下了腳步,聲音之中是難以掩飾的喜悅:“你是人族,但是不懼鬼氣....難道你也是.....”